帮助你。
阿莱茵后退一步,望着她。
长久的沉默,兴许并没有,因为时间紧迫。可从女医生的角度看,她度过了一段最难耐最煎熬的时间。
“摩尔小姐。”
阿莱茵轻轻地开了口。
他面色平静,丝毫没被她的话激怒。
“我曾经,也希望威海利能够在某个时刻突然地死去。跟他在一起,特别是知道秘密后,我一度很难受,也做过些手脚。有一次,在陌生星球里,他生了大病,被雇主的手下追赶,我去了,到了他所在的地方,看见他和那些手下纠缠,我明白他身体虚弱,不是那帮人的对手。可我却躲了起来,因为我想让他吃点苦头,他欺骗了我,我希望他能受点罪。不过最后我还是出手了,我不忍心看见他变成我所想的样子。”
“父母前不久去世,我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时而对威海利暧昧时而冷漠。我的身体里住着里哈内这个外来家伙,他看得见,我清楚,于是我便卑劣地占着威海利便宜,我想里哈内难受。”阿莱茵苦笑,“然而受苦的究竟是谁呢,我做着我不喜欢的事,威海利也忍耐着我的小肚鸡肠。”
“我一直都在愧疚不安与难过中度日,我以为这种生活会持续,等到我气消了,我会不再做这种见不得光的把戏。结果现实却给了我一巴掌,它跑到我面前轻描淡写地说威海利要死了。他要死了,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嬉皮笑脸耀武扬威。”
“摩尔小姐。”阿莱茵换上了一种极其无奈的语气,“他赢了,真的,他赢了。我爱他,我愿意把生命交给他,让他和里哈内团聚,只企盼他不要死。”
阿莱茵投来的视线让嘉佩如降冰窖。
那种眼神,有着慈悲有着执着还有着爱恋,嘉佩没见过这么挣扎的眼神。她被这种眼神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阿莱茵:“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说完,哨兵离开。
嘉佩愣愣地转过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想起在其他星球里,她与阿莱茵于天台的秘密谈话。临近夜晚,天空呈现一片暗蓝,一只黑鸟无声地划过天际。同样的背影,背后有光朦朦胧胧地打过来,兜头而照,为男人镶上一圈昏黄的光。她在那一刻莫名其妙地怦然心动,为阿莱茵可怜的爱情,怀着一种无法避免的母性。
如今,全部都结束了。她的单相思。
蔷薇帝国,研究室。
斯碧弗带着一张公式化的脸面对阿莱茵。
“阿莱茵。”她叫道,“你不该在这里,帝国下派的任务你没有执行,这件事我暂时不会向帝国汇报,请你马上回去。”
阿莱茵笑道:“瑞蒂老师,如果我现在走了,恐怕没有人能救威海利了。”
情况迫在眉睫,哨兵并不想跟女秘书打无意义的马虎眼。
这段话使始终落于下风的斯碧弗心间蹿起一股无名火,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可笑的哨兵向导?!那么她呢,她十年前与威海利的那些情谊算什么?!
“注意你的用词,哨兵。”斯碧弗叫道,“你会有什么办法?!”
“我的确没有办法。”阿莱茵走近一些。
维兰多拦在他和斯碧弗面前,冷言道:“请退后,哨兵。”
“瑞蒂老师。”哨兵语调微扬,透着一丝诡异,“我没有办法找到威海利,您也没有,但他一定可以。”
阿莱茵说了“他”。
女秘书惊得脚发软,狐疑地看他,怀疑小菜鸟知道了秘密。
阿莱茵漆黑的眼睛像极了深渊,只要碰触到丁点,就会被吸纳,继而摔得粉身碎骨。
“老师。”阿莱茵缓缓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麻烦您送我去森林。”
惊心肉跳,难为她过往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止不住战栗。
斯碧弗喘了口气,侧头闭上眼睛,妥协:“派一架直升机,送这位哨兵去森林。”
阿莱茵道了谢,跟上守卫哨兵。
维兰多怜惜地握了握斯碧弗的手,斯碧弗手僵直着,久久没有回应。
命令下达得很快,阿莱茵在顶楼空旷的地方等来了直升机。
旋螺桨的声音吵杂无比,人们说话都不由自主要扯着嗓子。
直升机里的士兵把阿莱茵拉扯上来,前头驾驶的人说道:“帝国派了轰炸机过去,时间有限,我们会把你送到森林的入口,如果在轰炸时你还没回来,我们就会回去。”
“是。”阿莱茵严肃地答道。
直升机快速飞远,原本威严的政府大楼只剩下一个小点。
森林出口。
急于逃命的银西装等人终于等来了支援,第二支队伍领头的哨兵向他敬了个礼。
“存活人数没错吧?!”
银西装头也不回,只想离开:“是的。”
哨兵让随行的医疗向导对这些伤员进行简单的包扎。
哨兵道:“相信您也知道,这片森林是即将要被轰炸的区域,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请立即随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