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玩好吗?”他耐心地将皮影戏小人们的细胳膊细腿摆放妥当,有些笨拙地开口。
沁瑶噙着泪花看一会,摇摇头,又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她就在青云观彻底地扎了根。
再后来,庭前青嫩的桃枝长成了亭亭华盖,桃树下那个哀哀哭泣的小人也长成了风仪玉立的少女。
如今的她,自然不会再因为思念父母而偷偷哭泣,然而青云观中的一切却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要几日不回来,便会产生一种类似思家的情绪。
她快步穿过庭院,走到师父门前,敲敲门:“师父,我回来了。”
“阿瑶!”门内传来阿寒喜悦的应答声。
随着房门打开,一股浓郁的怪味扑面而至,沁瑶差点没闭过气去,忙捂住鼻子看向阿寒,就见阿寒举着湿漉漉的两个胳膊,手里还握着一块热腾腾的巾帕。
再看向清虚子,果不其然,师父正惬意地光着两个脚丫子泡脚呢。
“阿瑶啊,你回来的正好,这桶水有些凉了,帮为师续点热水来。”清虚子一边吩咐沁瑶一边搓着双脚,说话间似乎又搓下来了不少死皮。
千算万算,没算到师父会选在她回观的时候泡脚。
沁瑶拔腿就跑,转眼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臭丫头!竟敢嫌弃为师。”清虚子没料到沁瑶跑得这么快,气骂道。
回来时,沁瑶先将几扇隔扇都大大地打开,又从师父床后的多宝阁里摸出一根玉蕤香点上,驱散屋内的余臭。
清虚子气得心角直抽抽:“几日不回来也就罢了,回来就嫌弃师父。”又疑惑地四下闻闻,问阿寒:“有这么臭么?”
阿寒哪敢说实话。
直到沁瑶拿出前两日在虞山茶坊买的一包上好茶叶孝敬他,清虚子气才顺了点。
沁瑶深知师父生平两大爱好:银子与茶。要投其所好,二者选其一总没错。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师父说。”清虚子眯着眼细细品了一会沁瑶给他泡好的茶,见沁瑶懒懒的,似乎有心事,开口问道。
沁瑶便将平康坊的事跟师父说了。
“一个被挖去喉咙,一个被挖去眼睛,又都是貌美的妙龄女子,死后想来会怨气冲天,甚至会化为厉鬼,为什么我在那两个女子身上都看不到丝毫怨气呢?”
“有这等事?”清虚子放下茶盅,脸上的神色端肃起来。
沁瑶点点头:“虽然当时有些仓促,但我应该不会看错,尸体周围干干净净,一缕怨魂都没有。”
清虚子起身踱了两步,沉吟片刻,回身看向沁瑶:“所谓怨气,多半乃往生者死前心有不平之气,死后徘徊不去,凝为怨结,故而称为怨气。枉死者没有怨气,通常有两种情况。”
沁瑶和阿寒忙坐直身子,认真听着。
“第一种情况,便是枉死者不但肉身死亡,连魂魄也被邪灵或有心之人控制,彻底沦为傀儡,自然就感觉不到怨气了。”
这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