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县丞打断他:“始终一颗!”
“是是是……”
金师爷佯装自己记岔了。
“东翁一直在拉拢他,他一直持模棱两可的态度,从棋局上也能看出来,此人还是很有傲骨的,不会轻易投靠任何人;
等马主事过来,东翁似乎刚才是有意思给他一个台阶,示意马主事,施主薄大人不是外人,都是您的人。
可最让人疑惑的是,主薄大人真的是去小解吗?”
言尽于此,陆县丞眼神晦涩,深深看了一眼金师爷。
“师爷,你真的很聪敏啊。”
金师爷吓了一跳,干干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突然猖狂起来,肆无忌惮。
“哈哈哈哈,学生也这么觉得!嘿嘿!”
非常轻佻、狂放。
陆县丞鄙夷看了一眼,有小聪明,却不沉稳,性子张狂,得了小利,就开始膨胀,注定没有大格局。
“算了,只要他不站在苏县令身边,就无足轻重。”
金师爷擦了擦冷汗:娘的,这师爷职位不能再干下去了,这狗县丞神色凝重,腹中厚黑,对身边人猜忌太深,搞不好什么时候把命都在这里,一个月不过数百铜钱,玩什么命啊。
……
小广场,围墙论坛。
一篇帖子突然发了上去。
《讨贼檄文》
【文:大兴镇,人杰地灵,光耀齐日,载诸书志,名家辈出,福泽不止。
一介农户,贩夫走卒、引壶卖浆、艰难苟活。
程氏家人,离家摆摊于数十里之外,每日收获铜钱不过百余,竟遭恶吏盘剥,须日缴纳百文卫生管理费!
污吏横行、打手流氓狼狈交媾、蛆蝇沆瀣;土丘陋貉、丧尽人德!
念及九州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丧德无良之辈。
涕泗横流,不忍卒书。
虽有鲍鱼之肆,粪土之洼。
不及而良心之腐臭也。
每每恨我一介老叟,身微言轻、而又无能狂怒。
故而心思郁结,落笔成词。】
有年轻学子却看落款——坊间老叟。
有人惊呼:“这不会又是聊斋先生的另一个笔名吧?”
有人质疑。
“说实话,不太像。聊斋先生的第一篇帖子是那种大白话。”
“这篇半白不白《讨贼檄文》,作者的代入情感极高,我充分怀疑——此人就在现场。”
本来大家对这件事已经快要淡忘了,新的这篇帖子被发出来之后,大家又重新对这件事情投入热情。
有不少年轻人拿了不少红心贴在坊间老叟那篇帖子的最后评论下面。
很快,这篇讨贼檄文就被顶到了最高处,与乡野散人那篇帖子几乎摆在同样的位置。
好似就是专门来这一趟完成任务一般,那些年轻人贴上红心之后头都不抬直接离开。
福伯站在远处,静静张望。
有伙计问道:“掌柜的这篇《讨贼檄文》到底是谁写的啊?”
福伯笑道:“怎么你对这篇帖子怎么看?”
那伙计还是读了几年书,他不以为然道:“也就那样吧,通篇堆砌词藻,夺人眼球,为了夸张而夸张,内容稍显空洞。我上我也行……”
福伯笑眯眯道:“你去忙吧。”
伙计转身离开。
福伯却突然笑眯眯道:“斤财,你下个月工钱扣掉十文。”
伙计一脸懵,在风中凌乱。
另一边,马主事差人到美食街打听陈家人的住处,另一边他到税课司找那些吏员,准备一块儿去好好地整治陈家人啊。
税课司的吏员看到他过来。
颇为惊喜道:“马主事,咱们好久没见了吧?正好等中午的时候我们一块去吃个饭。”
马主事摆手拒绝。
税课司吏员佯装生气道:“不差这一会儿,任何人只要被我们税课司的人盯住了,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他们抓回来。
莫非马主事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一番抢白,马主事脸色有些尴尬。
清洁司和税课司属于同级别的部门。
两人都是不入流的胥吏。
也谈不上谁命令谁。
马主事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悄咪咪地给他。
“拿着给税课司的兄弟喝喝茶。”
税课司的小吏,笑眯眯接了过来。
“见外了不是?马兄弟,刚才说好的,中午一块儿去酒楼吃顿饭,吃完饭咱们一块儿过去。
再说了,我手里的那些兄弟比较懒散,娘的,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饕餮,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办案的时候肯定不给你使出全力?
再说了,就算陛下差人办事也不差恶兵,你说是不是?”
马主事有些无奈。
只能讪讪一笑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家伙了,中午一块儿去百味楼,全场的消费我请客。”
一声惊呼。
那些人直呼大气!
笑完之后,马主事心里忽然砰砰乱跳,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眼皮狂跳。
随后又不以为然。
呵呵,卑贱的农户,我说炮制他就炮制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