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灭?”
南楚宫中此时是另一番景象,萧尚醴将奏疏掷地,容颜如罩煞雪严霜,一片森冷,怒极反笑,道:“好大的胆子!谁给他的军令?寡人的三军竟成了他吕氏家奴!”
苏辞一如既往不多言,萧尚醴尚未下令开战,驻守西越边界的守将已自作主张出击——大败而归。
守将王贽是那位吕婕妤的叔父大将军吕洪一手提拔,为将者已如吕姓家奴,三军又岂能不做吕姓家奴!萧尚醴怒火中烧只是刹那间,此刻又面色宁静如常,道:“查,三日之内,给我一份军中反对出击之人的名单。”
苏辞岂敢让这位陛下真等上三日,次日日暮,烛照司查到的详情已呈上,竟还附一卷誊抄的绢帛。
萧尚醴细细看过绢帛,修眉微蹙,径直去皇后宫中。田弥弥闻说陛下驾临,秀眉也是一挑,心道攻越在即,不多召吕婕妤可不似那位陛下的行事,面上仍笑语安抚聂飞鸾:“好姐姐,些微小事,无须担心。”
帝后二人安坐下来,萧尚醴递出那卷绢帛。田弥弥一目十行,眼中透出惊讶之色,微微张口。读到最后却正色起身,双手捧绢,对萧尚醴一礼,道:“恭喜陛下,得此将才。”
那绢帛上所书,是有人在那守将王贽主动出击以前进谏的话,有人在王贽出兵以前就直言若出击则必败。
萧尚醴一指绢帛道:“你猜这是何人?”
田弥弥心中一动,这位陛下会问她:“莫非……”萧尚醴直直看向她道:“方寿年。”
当年萧尚醴颁布《充军令》,罪奴也可以用亲属担保从军去,挣一份功勋。方寿年果然从军,却因身体消瘦,一直不受重用,不能上阵杀敌,在西越边界的驻军中担任治粟都尉下的兵吏,每日与粮草打交道。
上一次他毛遂自荐,冲撞太子妃,下场是鞭刑二十,之后受尽东宫仆役欺压,做最苦最重的工。他足足忍了三年,三年之后投身军中,再忍一个三年。这一次直言的代价是扰乱军心,守将本欲杀他,万幸一个副将对他颇为赏识,特意周全,改为杖二十,又令他伤未愈便随粮草队回京。王贽败归之时,他离锦京只有数百里。
同是这一夜,他的暂住之处有一位不速之客到访。那人长相平平,一身短衣,打扮犹如乡民,夜幕下仍戴着斗笠,道:“阁下可知我是谁?”
方寿年只觉心要跳出胸腔,终于等到这一日!他强压下热切,一字一句道:“你是垂拱司的使者,陛下的使者!”
那使者道:“阁下为什么这样觉得?”方寿年道:“陛下无所不知……王贽大败,陛下得知我曾进言,一定会遣人来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