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吻了吻伤处旁红肿的肌肤。
天明之时,侍女鱼贯而入,他坐于铜镜前,见一头黑发挽成发髻,加金冠,眉间红痕已愈,触之细腻,却如白玉之中含一块红玉。覆额的绫带铺在盒中呈上来,打开三层,一眼望去眼花缭乱,侍女小心比对,选取三条待他示下。
系上最左一条金丝团花纹,上有金粉敷彩,侍女不待看他面容,对镜中人已是一愣,容光美艳,灿烂生辉,萧尚醴已转脸道:“你看什么?”
她急急跪倒,萧尚醴并未疾言厉色,可顿时铜镜前跪倒一片,道:“太子殿下恕罪!”萧尚醴只觉荒谬可笑,低低笑出声,道:“你们怕什么?”一提衣袖,独自起身走了出去。
身披甲胄的军士形成四列守卫太子所在的一座高楼,萧尚醴昨日新晋太子,拾级而下,檐下十余人分两派肃立,左侧是十八位白衣禅杖的僧侣,右侧是十余名装束不一的男女,多着华服,相互之间颇为忌惮。见萧尚醴走下,左右两侧皆躬身拜道:“见过太子殿下。”
殷无效面色苍白,微微咳嗽,被侍女扶上前,萧尚醴道:“殷大夫,把你身上伤的来历与诸位再说一遍。”
殷无效道:“蓬莱岛主已走火入魔,连颀颀剑上的戾气都压不住。鄙人的伤势便是佐证,他打入我体内的真气暴烈,已不是众所周知正趣经逍遥浩荡的路数。”
善忍低宣佛号,道:“诸位师弟,若是师尊不在闭关,得知此事,身为大楚宗师,又是国寺住持,想必师尊也不会容蓬莱岛主已入了魔,还在此来去自如。”
那一众华服男女都是春雨阁天部之人,与乐逾有过来往,闻言不由对视,却还是以顾三公子为重。一个十指纤纤,曾为乐逾操琴的女子恭声道:“我等听凭太子殿下吩咐。”
一柱香后,城门已被一队军士奉太子令严加把守,另一队军士将海商会围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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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持刀冲入,竟一进会馆便顿住了脚——那大门内,从来绮罗成堆锦绣成行,竟空荡荡又拥挤,空的是画屏珠帘珊瑚架银蜡台,挤的是昔日轩敞华堂内人挨人站满了!一个个小厮、婢女、粗使下人井然有序!足三四百人!见兵冲入,齐刷刷跪倒。
那朱门玉户,厅堂楼阁,目之所及,凡有一重门处便贴上一道封条。美婢如云倚栏生香的高楼,欢饮达旦灯火辉煌的水榭,此时俱是空寂无人!
兵士匆忙传信,分列两行,按刀把守这满堂瑟瑟发抖的下人,不久一个统领大马金刀走进来,环顾四面。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作揖道:“这位大人,主人三日前便已出京。临行吩咐,令小人们将海上会内一应珍奇值钱的物价悉数封存入库,以待太子殿下查抄。”他原本语气惴惴,至此却忽的镇定下来,又是深深作揖,强提声道:“主人有言,‘太子殿下胸怀远大,必不会与你等苦命人为难’,小的们在此恭候多时,全听大人发落。”
一行车马缓缓前行,朱车圆顶,马车四周八名武士全副盔甲随行拱卫,平民官宦皆需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