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轮寒月升起在水晶殿顶,瑶光姬立在舱外,楼船内灯火辉光都被她一个人压了下去。武士纷纷躬身相迎,她绛裙拖地,裙摆遍布金缕鸳鸯,衣带却是翠中泛碧,纤纤一带,色如孔雀翎,周身上下艳得出奇,最清淡就是腰间所悬长剑。
可其人着华服,簪宝石,越是裹在一层层的艳里越是透出一股寒气。倘若叫她在江头凌波而去,效仿鸿鸟,蹑足云中,化身一轮明月,恐怕连高天都要被她寒彻,在这阳春四月降下漫天飞雪来。
瑶光姬环视舱内,道:“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语调平平,不见喜怒,也听不出嘲讽。那侍卫的舌头早被割断,仅能发出嗬嗬喘声,血从肩膀断口一股一股地涌出。武士点他几处穴道止血,莫冶潜不动声色地将血帕收回怀中,打量着那侍卫余下的两条腿与一条手臂,道:“小弟的待客之道,确实不如师姐。”他幽幽笑道:“所以师尊才从来不将那些,不够光明正大的差事交给师姐。”
北汉国师门下,弟子只是国师的弟子,既不一同受教,也无什么同门之谊。瑶光姬与莫冶潜素有龃龊,只不过奉师尊之命同行,不能摆到台面上。两人彼此相厌,莫冶潜击掌两下,六名灯婢即时停止歌舞。舱内落针可闻,唯余那侍卫粗重喘声。瑶光姬唤道:“翡珀。”那侍女会意,自取出一块帕子,上前屈膝,要为萧尚醴轻轻擦去面上鲜血。素手软帕还未探出,却正在此时,萧尚醴忽地启唇,低声道:“瑶郡主竟堪与江湖宵小为伍。”
他语声缓慢,然而字句清晰。提及莫冶潜所用的“宵小”二字,如同在说一条狗。莫冶潜眼珠转动,道:“二师姐,静城王殿下与你真是惺惺相惜!都是贵胄出身,一个是‘刑不上王侯’,一个是‘礼不下庶人’!”
瑶光姬不理他状似疯狂,径自坐下,另一个蓝裙窄袖的侍女取小金杯为她斟酒。待斟满一杯,方才道:“师弟无礼,叫萧殿下见笑。”
萧尚醴也喝下杯中酒,虽周身乏力,仍挺直背脊,强撑道:“北汉任江湖人士把持朝堂,只知有国师,不知有国主,又岂是只见笑于我一个人。”
瑶光姬淡淡道:“师命在身,强行请来殿下,我愿向殿下赔罪,殿下途中若有要求,尽可提出。然而师尊于我有恩,萧殿下还是不要在我面前妄议为好。”又转去看莫冶潜,道:“将‘酥骨’的解药交出来。翡珀,由你伺候萧殿下盥洗。”
莫冶潜不敢不予她颜面,从腰间解下个团花八彩小瓶,推开盖与萧尚醴嗅了嗅。见萧尚醴满面厌烦之色,不声不响又恨了三分,道:“那么这个废人我就带走了,师姐该不会也要过问吧?”
萧尚醴体力渐渐恢复,手指也有了知觉,他道:“且慢。”莫冶潜回头,萧尚醴道:“瑶郡主先前说我有要求,尽可提出。是真是假?”
瑶光姬道:“当然是真。”萧尚醴道:“那么此人……可还有活路?”瑶光姬的侍女上前察看,回道:“血流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