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贴的表情却让徐长吟愈发尴尬。朱棣抑住笑,抱住想往徐长吟身上爬去的朱柍,交给一旁的乳母:“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吉时,母后派了柍儿来叫你。”
徐长吟满脸哀怨的望着他,今日叫她怎么见人?
不过,她的担忧并未成真,遇见一众皇戚后,也无人笑话她。在奉先殿举行了隆重的祭祖仪式,继而是岁首朝贺大典,随之又是赐宴乐舞百戏。
暮沉月升,朱棣与徐长吟方出宫回府。然而,朱棣却并未直接带着她回燕王府,而是让明峰驾车出了城。
徐长吟不知他想做甚么,百般相询,他却只是淡笑不语。但当马车在郊野停驻之后,她眼中映入那三进间的青砖瓦舍,映入舍前的数株梨树之后,她明白了所在何处,也明白了他想做甚么,而她的双眸中也霎时涌满了泪水。
朱棣并未多言,扶她下了马车。就在此时,娉望、罗拂、明福等人从屋中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三牲供果,正满面笑容的望着她。
泪水滑下了徐长吟的脸庞,她的唇边却绽出了一抹笑。
朱棣执着灯笼照路,明亮的光芒中,能瞧见一株榉树下有一座孤寂的青冢。
徐长吟紧紧握住他的手,缓缓往青冢走去。
娉望等人摆好三牲供果,并将香烛一并摆好。
朱棣与徐长吟执香跪下,恭敬地磕头。娉望等人跪后,亦敬香拜过。
祭拜过后,徐长吟眼中的泪仍未干,她嗓音有些干哑的对朱棣说道:“王爷怎么知道的?”往年,她只能趁着无人注意时前来,嫁人之后,亦未想过朱棣会来祭拜她的母亲。
朱棣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低声道:“你忘了我曾问过你?况且,与其你偷偷摸摸的来,不如我带你来。”
徐长吟含泪笑了:“我也记着一事呢!”
朱棣挑眉,不明她意。徐长吟却也学他卖起关子,但笑不语。
到了上元节,又是喜庆连天的放灯会。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洪武十年的朝气逐渐绽亮。
正月十九,年节的余味渐渐淡却。
这日,朱棣上朝未归,徐长吟在东园忙碌不停。
今日是赏汝嫣的生辰,她早早便吩咐明诚备好宴,岂料左等右等,朱棣就是不回来。她不免懊恼,早知如此,昨日就该提醒朱棣了。
末了,她只得同赏汝嫣和苏绣茵用了寿宴。她送了一件贺礼给赏汝嫣,让赏汝嫣好生感谢。
散了晚宴,徐长吟坐等良久,朱棣仍未回府。
月色清寒,朱棣带着寒潮入屋,正倚榻犯困的徐长吟听见声响,赶紧披衣起身。
朱棣见吵醒了她,颇是歉疚,扶她回榻躺下,从袖中取出一只透雕红木盒,递给了她。
徐长吟一愣,接过木盒,掀开盖钮一瞧,赫然见得上好的绒段中放着一块雕琢成对燕形状的玉簪,而这对燕的形状她看着甚为眼熟。
朱棣取出雕工精美的玉簪,低声缓缓念道:“鸿燕在云桑在隅,傍得相思几许……”
徐长吟讶然,旋即低眉浅笑:“原来那风筝被王爷拾去了。”若非是他拾到的,又怎会知道风筝上的诗句?
朱棣但笑不语,将玉簪插在她的云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