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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识躺了多久,只觉得大脑是愈发的清晰,连原本涣散的思绪也渐渐集中,甚至不自觉地就飘到了别的地方。那里,有我一周未见的人。

说来也奇怪,从前段时间开始,偶尔做着手里的工作时,我脑海里总能毫无征兆地出现秦知远的脸,或是臆想到别的画面,睡觉做梦也是。一旦想到,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理不清这是多日未见而产生的想念,还是朋友之间常见的关心,又或是别的什么。但每当遇到这个问题时,整个人都会处于混乱当中,冷静什么的也皆会变成虚无。

我隐隐觉得,人好像真的会留恋梦中的场景和故事,就连原本无感的人也可能会因为一场梦而对他改观,更有甚者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都是想见到梦里的主人公。总之梦这东西,既说不清也道不明。

恢复精力后感到有些口干,我撑起身穿上地上的拖鞋,径直走向客厅找水喝。刚入两口,一晃眼却看到了茶几上的牛皮纸袋,我顿了片刻,随后提着杯子朝那边走去。

看着眼前的物品,我不禁哑然失笑。回来只顾着睡觉,差点就忘了这件事,一直都没想好这本书要在什么时候给他。

右手手肘抵着左手掌心,我捏着下颌,摆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心想,要在什么时候给他才好。

思考的过程中,我随手捡起了之前搁在桌上的薄荷糖,仰头倒出两粒在嘴里慢慢嚼,然后又打开客厅的空调,陷到沙发里凝望起天花板上的灯。静静的,仿佛在这一刻,房间里只剩暖黄的顶灯和无所事事的我。

这个点他在干什么呢,睡了吗。

客厅的温度降得很慢,我躺了将近得有十分钟才感受到凉意,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什么时候送秦知远这个礼物合适。是现在、明天,还是挑个更好的时间。

要不就现在送好了,还能当面问问他的近况。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现在送。当然,并不是现在送有多合适,而是因为太久没见他,还挺想他的。有句话不是说得挺好,“许久不见,自当关心”。

这样一来,就不会因为联系少而产生太多隔阂,所以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我都习惯以这种模式相处。并且我始终认为,礼物买来自然是要在自己最想给的时候送,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意义最大化。

只是很快我又被另一个问题缠住。我并没有告诉过秦知远我是今天回来,倘若此刻贸然前去打扰,他会不会介意。

现在是几点来着?我一下子就忘了不久前才刚看过时间的事,又低下头看了一遍屏幕。

九点多,不算很晚,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在去与不去之间纠结得厉害,脑袋里面也已乱成一团,浑然一个无头苍蝇。良久,手肘撑上大腿,我弓着背将整张脸都埋到了手心,随后又胡乱地搓了把脸,手指沿着额头滑到发缝中。眼看挣扎无果,我只能泄气般地仰头靠上沙发。

这些时日以来,不管是在言语还是行径上,我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发生转变。不再像以前那样粗心大意只顾自己;不愿照顾别人情绪;不懂得为他人着想。我变得爱在意某些无足轻重的地方,爱瞻前顾后婆婆妈妈,说好听点就是考虑得更多了。

这不,现在就是这样的。我在想,是不是秦知远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

不过倒也是,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总该有点改变的,毕竟两个人玩久了,一方的性格就是会朝着另一方的靠拢,再趋近于相似。

又回到刚才的问题,去还是不去呢。

这个点,不算打扰吧,况且以他的性子,见到我送的礼物想必高兴都来不及吧。

算了,窝在这里想再多也没用,还不如直接问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我下定决心点开微信与他的聊天框,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客厅游荡,一边手动输入一串文字:“这会儿有没有空?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不知不觉间,就游荡到了卧室门口,我顺势倚上门框,在一片期待中等待他的回复。

如果时间是一条缓慢的河,那么现在的我就是一棵扎根于河床的水草,在这条河里无聊地等待某人的信息。

手机握在手里有些发烫,但屏幕那块儿还是黑着未曾亮过,我时不时就看一眼屏幕,并在心里打赌他会不会在一分钟内回我。只是可惜,不管是一分钟还是五分钟,手机都没有响起过任何一道消息提示音。

这部手机在没有信息来之前就像一块板砖,除了可以“审判”他晚回我的时间之外,没有丝毫用处。

等不了我便又发一条:“九点就睡了吗?如果没睡,看到了记得回信息。”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屏幕仍一片空白。

没看到?没关系,我不打算放弃,既然没回那我再发便是,不信他两条都看不到:“在家吗?要是在的话,我就过来找你。”

同样的几分钟,但这次的结果还是如此,悄然无声。

我开始觉得他可能是在忙,所以才没回,毕竟谁都有忙碌的时候,没准恰好就是我发信息的时间与他撞上了呢。况且他在专注期间本来就不爱看手机,不回信息就更正常不过了,再等一会儿的事而已,用不了多久的,这点时间晃晃就过去了,我应该适当理解才是。

对自己进行一通安抚后,我平衡了许多,放下手机打算再等等,可半个小时过去,仍旧没有任何提示音传来,这不禁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期待没有落实就如同海鸥没有落脚点,就只得在空中不停盘旋,我的心亦是如此,渐渐就有了点别样的情绪,像是跟自己较劲一般,说不明也道不清,只觉得哪里空落落的,需要做点什么来打发这点时间。

正放空,突然想到下午部门群里发过一条紧急通知,说是我们开发的那套系统有一处bug,领导让我们于今晚前给出解决方案并修复。

本来出完差剩余的时间应该是休息,我可以不用参与工作上的事,但实在是碍于脑子凌乱,我别无他法,于是只好跑到卧室将桌上的电脑打开,开始自主加班搞工作,借此分散注意力。

当然,除了抽烟,这种方法也同样奏效,每次脑子很乱的时候,我就会尝试坐在桌前敲代码,这样既能完成工作,也能暂时将我思绪占去,想不了其他。两全其美。

和同事合力忙完工作,对结果什么的都还算满意,毕竟我走的风格一贯都是只要向上面好交差就行。朝空中长舒一口气,我伸了伸懒腰活动筋骨,随后拿过桌上的手机瞧了一眼,屏保还是空荡荡的,我心中一坠,心不在焉地躺到床上,翻起论坛来。

人一旦提不起兴致,那做什么都会觉得无聊,这会儿的我便是如此。不管是论坛、朋友圈还是游戏,样样都玩了个遍,却还是觉得无趣。而那几条信息翻来覆去等了很久,也不见另一方有任何的回应。

手机盖在腹部,我望天花板望得出神,想那几个都快被我想烂了的问题:秦知远到底在干吗?他以前回信息有回得这么慢吗?什么事忙得手机都不能看一下,非要让我如此担忧?他暑假也要上班吗,为什么不回我信息?现在也才十一点多,他平时睡得有这么早吗?

手臂搭到额头上,酝酿再久我都没有困意,光是等个信息就快把我等得急死了,尽管已经活了三十年,但我还是受不了被人如此冷落的感觉。家里老爸老妈老这样,书店老板这样,秦知远也这样,全都对我冷落,再怎么我也是有脾气的。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渐失去耐心,并且已经不再满足改天再送的计划,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原本的想法,恨不得现在立马就站到秦知远家门口,拿着手机心有不甘地问他为什么不回复我。

十一点二十分,据我给他发信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可手机依然沉默着把我晾在一旁。于是等不及的我终于给他打去了电话,心想,信息看不到,电话总该听得到吧。可就在我准备挖苦他的时候,钻进我耳朵的却是不断重复的温柔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pleaserediaer……”

此话一出,我心脏也不由得一颤,于是抱着手机又打了一次,甚至两次、三次,但传过来的,永远都是那句让我不安的女声。连原本生着闷气的心情也转变为了担忧,我开始害怕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在卧室踱步良久,直到感到自己强烈的焦躁我才迟缓地反应过来阳台可以看到对面一部分的情况。我即刻敲定主意,压着心里的紧张和害怕,跑到阳台急不可耐地伸出脑袋偷窥那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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