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泽步步高升升得快,背后少不了不言骑办事得力的功劳,她又是不言骑的上将军,办升官宴,他第一杯酒就该敬她,她当得起。
“幸蒙圣眷,忝列高位。宴席定在下月初三,杜某正是来与乔兄递请柬的。”杜修泽仰头微笑着向马背上的淮阴侯递出一张红柬。
乔知予接过那张请柬时,略带薄茧的手指不小心触到杜修泽的手。两人手指相触的那一刻,透过余光,乔知予不意外的看到这即将走马上任的左仆射浑身一僵,喉结滚动。
四明山前,旷野之间,迎着簌簌秋风,淮阴侯的脸上展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态。
杜修泽,清河杜氏家主,前户部尚书,现尚书左仆射,未来的尚书令,将位同宰相。而立之年,文臣之首,又得天子看重,可以说是鲲鹏展翅,前程似锦。他的五官端正,少年时眉目清秀有书生气,人到而立之年,脸上的线条逐渐冷峻,便让人莫名联想到岁寒松柏、高风峻节、风骨峻峭一类的词,可以预见到到了老年,当他蓄起长须,这张脸又会让人联想到德高望重、两袖清风、名垂青史。
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从相貌气质,杜修泽都该是一个严谨自持的文人,然而乔知予却在第一世就知道,他有一个与他的外在截然不同的狂野喜好,那就是——好男风。
此世,杜修泽刚及弱冠便成了亲,他的夫人为他诞下一子,两人在外人看来堪称神仙眷侣,可前两年夫人突然就闹着与他和离,场面一度非常难看,也不知这里面有多少泼天的狗血,又有多少心碎的眼泪。
虽然十分心疼那位贤淑端庄的美丽夫人,但别人的家事,乔知予还没闲到发疯去管,直到不言骑的某位校尉飞檐走壁的办事,路过杜府上空时,听到杜修泽叫着她的名字自渎……
操!
这个贱人!
乔知予得知此事当场没绷住,差点就煞气腾腾撩起袖子,支棱着梆硬的肱二头肌摸进杜府,让杜家小公子痛失爸爸,让清河杜氏痛失家主,让和离的杜夫人喜丧前夫。
但是好巧不巧,那年冬季格外寒冷,漠北朔狼部大举南下寇略,窥视中原,宣武帝当晚就令她速速领兵出征,于是她错过了教训此人的机会。再回来时,他已经人模狗样的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而她忙着任务,再也没工夫收拾他。
只是她不收贱人,贱人却老是自己在她面前晃,不啻于在她的爆发边界反复横跳……不知死活的撩拨她的杀心。
乔知予对他眯眼一笑,眸色深深的打量了此人两眼,双手不自觉的用力,缓缓握紧了马缰,手背上青筋随即暴起。
杜修泽的请柬已然送出,本应告退,但抬眸看见马上将军玉树临风、眉眼温和,不禁心中一荡,当年的情丝顷刻密密麻麻缠裹上来,抬手便去牵马绳:
“马厩偏僻,杜某领路。”
“不可。”乔知予阻止道:“让堂堂左仆射为某牵马,若御史看到,明日就要参到陛下跟前。”
“在这里,没有左仆射,也没有t淮阴侯,有只有昔年承平两少年耳。”杜修泽笑了笑,自然的牵起马绳,看起来十分的心甘情愿。
乔知予再次大为感慨,真是贱呐。
她还没忘记第一世时,宣武那老屌子流连后宫,国事上便稍有懈怠,杜修泽不敢骂宣武,转脸就联合御史台参她为祸国妖妃,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她撅过他家祖坟,害她当年提心吊胆,生怕宣武因此把她杀了,让任务失败。到这一世,她也没记旧仇,结果这伪君子妻儿都不顾,对着扮为男装的她摇头摆尾……
操!
下贱!
现在是任务的关键时候,不能有闪失,不然舞到她面前,她多少得狠狠弄他。
乔知予闭了闭眼,忍了,抬起眼皮斜睨了一眼侍立在旁的禄存。
禄存收到眼神,当即上前,冷着一张俊脸,不由分说的将杜仆射挤到一边,强硬的把马绳拉到自己手里。
杜修泽认出这黑衣青年是不言骑的中尉,亦是天子身边近侍。他的神情一时有些错愕,似是不明白此人为何对他如此粗鲁,尴尬的缩回手。
“杜大人莫怪,禄存是我的徒儿,在尽孝心呢。”乔知予云淡风轻的扬了扬马鞭,“杜大人,回见。”
这次暂且放过他,下次再敢对她当面犯贱,她要让他下辈子都不敢想男人,更不敢想女人。
“大哥,刚才那谁啊,怎么怪怪的?”走出一段路后,乔铭驾马跟上来,奇怪的问道。
乔知予眺望着远方山水景色,漫不经心道:“哪里怪了?”
乔铭顶着一头炸毛的自来卷,眯眼思索了片刻,“眼神不对,他眼睛里有钩子,而且一直盯着大哥,我走在后面看得可清楚了。”
四肢发达,难得脑子也不差,是个聪明人,乔知予收回眺望远方的眼神,赞赏的看了乔铭一眼,对这个黑成了碳的卷毛便宜弟弟愈加欣赏。下马之后,她就把禄存引荐给他:
“这是禄存,不言骑中尉,年纪比你大,你该唤他一声哥。这段时间闲得无聊,可以去找他玩儿,我若不在京,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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