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三样东西,应云渡非常不舍的背着书箧下了山。走到半山腰,师父追了上来做最后的道别,并告诉他,年轻人要警惕人心险恶,一定要记住,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啊!
他以为师父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是要说什么,结果就是说这?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许是见他有些没懂这条至理箴言,老和尚神情有些复杂,狠狠摇晃了两下他的肩。
“有些女施主,千万不能招惹。尤其是那种神情冷酷、手段狠辣、心机深沉、有时候还很癫狂的,一惹就t是大麻烦,无凭,你千万别给寺里惹麻烦啊!”
莲花铜镜虽外观朴素,但据说机缘巧合下可观三千世界,师父应该是从中窥见了什么天机,于是他便问了师父一句:“所以那位女施主的名字是……”
“徐妙。”
师父斩钉截铁的说。
难言的沉默中,他又问道:“一个女子,能给寺里带来多大的麻烦呢?”
很快他就从师父口中得知,原来镜中的某一世,这位女子因着他的缘故找到了瑶光山,然后将整个瑶光山掘地三尺寻找逆天改命的宝物。宝物没找到,她又哭又叫,绝望又癫狂的砸烂了所有经幢和塑像,令人掀翻了浮屠塔,扒出了里面所有的大德智骨磨碎了拌饭吃……
应云渡听得后背冷汗直冒,立即表示此生绝对离这位可怖的女施主远远的,半点也不敢靠近。
思绪回到当下,应云渡最后望了眼瑶光山,一脚踏上了土路,往官道走去。他决定一路渡人,一路拜访名山大川,最后抵达盛京,去探望一下十八年未曾相见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九五至尊。
这世间因果纠葛,红尘翻涌,他从瑶光山一路走下,逐渐没入红尘之中。
第27章第二十七癫
傍晚时分,西北弥望原,一队铁骑驰骋于旷野之中。
胯下坐骑四蹄飞扬,踩过枯槁的草地,扬起残破的纸钱。不言骑众人策马在疏落的旷野上、在破败荒冢之间,在将暗未暗的夜色中迅速穿梭,绛红色衣角在风中缓慢翩飞,像是一团团暗红鬼火,如旷野烧风,如烈焰逼昼,一齐拥来,气势惊人。
乔知予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禄存在她身侧,其余众人紧随其后,冒着呼啸的寒风穿过这片浩荡无涯、杳无人烟的荒原,纵马往西北瑶光山而去。
瑶光山上那位二皇子应云渡,对于乔知予来说算是旧人,她前两世没少和他打交道。他两世都还了俗,帮过她,也坏过她的事,是个难以估量的人物。
第一世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时乔知予是后宫的玉贵妃,圣眷正浓,应云渡刚从瑶光山还俗回宫,恢复皇子身份,就正好在御花园撞见她。
阳春三月,海棠花树下,他只见她第一面,眼神中便露出了惊艳和痴迷,在得知她是他父亲的妃子后,他的神态迅速肉眼可见的哀恸起来。
第一世的宣武帝性情扭曲暴戾,以折磨人为乐,白天在朝堂上折磨他的那群大臣,晚上在后宫折磨妃嫔。讨得宣武帝的喜欢,需要人彻彻底底放下自尊,俯首帖耳,乔知予深谙此理,并习以为常。然而自从二皇子回来后,不止一个晚上,她在御花园的地上爬着走的场面被他当场撞见,他远远看着此景,身躯颤抖,脸上的表情堪称狰狞。
乔知予知道,从那时起,二皇子怕是就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这实在离谱,她是宣武帝的女人,便是他的小妈,他则算是她的儿子,虽然这儿子的年龄有点大,小妈的年龄有些小,但只要还顾忌人伦礼法,他就不该来肖想她。
乔知予非常明白作为皇帝的妃子,与外男要保持距离。可二皇子却不管不顾,私下数次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走,他会放她自由。
这话又疯又蠢,她当时听得都想笑。她确实一直追求自由,毕竟她的灵魂是个现代女大学生,可是但她明面上还是个守礼的古代女人,且不说她这个宠妃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毁前程,就算是要私奔,又为什么要跟他这个除了封号一无所有的皇子私奔?更何况这封建时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跟他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自然是要理智的拒绝,但很快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按照传统的宫斗文套路,后宫妃嫔们经常使用的熏香总是会有许多神奇的功效。为了能做上宠妃,乔知予刻苦好学,购买《制香宝典》进行积极研习,制作出了一款无色无味的情香。做出来以后没能用上几次,就放在了柜子最里面。
或许是宫人整理时把熏香翻乱了,也或许是她的贴身宫女忙中出错,也可能是有人暗中捣鬼,总而言之,当时的熏香炉里,那款情香正静静燃烧。
等乔知予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腿已经软了,而二皇子也昏昏然吻上了她的唇。灯烛被夜风吹灭,大殿纱幔翩飞,两具躯体纠缠到了一起……
实话实说,那一整晚,虽然她的心中愠怒,但身体的体验感着实不错——小伙子的滋味比他老子好!
然而很快事情暴露,二皇子被软禁,她也被震怒的宣武帝剐了,第一世全盘皆输。
她在转世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二皇子跌跌撞撞的逃出软禁之地,到她坟前开了她的棺,从一棺材淤血烂肉中捞起她的骨头,痛哭着深深吻上她已经腐烂殆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