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整个御花园花了不少时辰,待秦颜回宫时,日头已开始偏西,天边泛着殷红的霞光,如绸如缎。
环儿一直等在殿外,见秦颜平安回来,心中着实一松,她不禁暗道自己无端担心,光天化日之下晨妃哪敢轻易动秦颜。
心中奇怪着环儿为何露出释然的神情,秦颜抬脚准备踏上台阶时,胸口处陡然一痛,她一脚踩空台阶直直的向后倒去,好在环儿反应及时,将她一把托住。秦颜借力站好,只觉得胸中余痛未消,手中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环儿语气惊慌道:“娘娘,您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待适应好突发的钝痛,秦颜摇了摇头,语气低沉道:“或许是旧疾犯了,休息片刻就好。”
环儿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能是上次的剑伤也说不定,奴婢这就去请骆御医来替娘娘诊治一番。”
“不必了。”秦颜断然拒绝道:“我先进去歇息,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来打扰。”
环儿拗不过秦颜,也只能如此了。
梦中睡的极不安稳,想睁开眼却无法挣脱钳制,秦颜挣扎着抽回意识,待惊醒后,已经是满身虚汗,胸口也闷的厉害。
汗湿的衣衫贴着后背令人很不舒适,秦颜按住胸口,下意识的去看窗外的天色,暗夜无垠,星空无辉,夜风顺着窗棂徐徐吹来,送来夜的气息。
想了想,今夜应当是环儿守夜,于是她低唤了一声:“环儿。”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殿堂中,显得十分清晰。
不多时,环儿果然推门进来,见到秦颜苍白的神色她不禁一愣,忧心道:“娘娘可有不适?”
“现在是什么时辰?”
被问的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环儿半晌才回道:“已经酉时了,娘娘可要用晚膳?”
秦颜在环儿惊诧的目光中突然起身下榻,她是合衣睡的,起来时衣衫凌乱,平日里她仪容整洁,此刻却不管不顾,象是完全没有发现一般。
几步来到环儿面前,秦颜眼神有些恍惚的问道:“环儿,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声响?”
经她一说,环儿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并无异常,于是她摇头道:“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
秦颜露出疑惑的神色,口中喃喃道:“是一种动物的叫声,你再仔细听听。”
这样的秦颜同平日相比实在有些不正常,环儿心惊胆战的同时,依旧照吩咐去听了,听了半晌却还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一边摇头一边语气试探道:“娘娘气色看起来不大好,还是让骆御医来看看吧。”
似乎没有听到环儿说的话,秦颜沉浸在自己的心事当中,就在这时,一名小宫女突然在门外道:“娘娘,翠阳宫派人来求见。”
一听是晨妃宫中的人,秦颜游离的思绪被拉回,她心中莫名一紧,声音微哑道:“何事。”
那宫女恭敬道:“是来询问太子下落的。”
眉头紧蹙,秦颜冷声问道:“知不知道太子不见多久了?”
话方出口,站在秦颜身旁的环儿身体一震,脸色瞬间苍白的吓人。
察觉到了环儿的异样,秦颜默不作声的听完了宫女的话,待谴退宫女后,秦颜侧身看着环儿,声音暗哑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环儿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神色仓惶,声音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她断断续续道:“今早娘娘出宫后不久太子便来了旌德宫,殿下等了有些时候,后来翠阳宫的宫女莲蕊来找太子,说晨妃娘娘正在御花园,要带太子过去,太子见是翠阳宫的人,有些不大愿意去,后来莲蕊便说叫太子去也是皇后娘娘您的意思,太子当时就答应了,后来便跟着莲蕊走了。奴婢以为娘娘您今天已经见过太子,回来便没有多说,奴婢该死,太子他太子他估计要出事了”
宫中的事情环儿已经知道的太多,按今天的情形,是有人蓄谋要害秦颜,若要搬动皇后的地位,太子必定凶多吉少。
“虎毒尚不食子,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喃喃念着,秦颜表情木然,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口中虽是这样说,但心中的焦惶仍然挥之不去,血液象是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倒转逆流,如何也不能平复。
尽力使自己的神志清明,秦颜开始思索事情的前因后果,片刻后,她双眼大睁,似乎想通了什么,声音难掩震怒与杀意道:“这个蠢女人。”
被秦颜冰冷铿锵的怒喝吓了一跳,环儿怔怔的看着她转身就走,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她心中一个激灵,大声喝道:“不要去!”
环儿的声音十分凄厉,秦颜恍若未闻,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见此情形,环儿再也顾不得平日的身份礼法,手一撑地迅速站起来,然后飞快的跑去追秦颜。
出了旌德宫,秦颜脚下一滞,猛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李琰在哪里。茫然无措时,秦颜突然觉得腰中一紧,原来是环儿在背后用双手狠狠的箍在她的腰间,使她无法前进半步。
环儿哭得声音嘶哑,口中不停道:“娘娘,您不能去,他们是存心要害你啊”秦颜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望着前方夜幕,动了动嘴唇,声音幽幽道:“他还小,跟我不一样”
环儿张口就要分辨,话还未出口,只觉得一股大力突然袭来,将她震得跌退数十步,等堪堪站稳,环儿急忙抬眼去看秦颜,却发现四周早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