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那里跟着的不过是各自体己贴心的人,要问几句话出来比从前确是难了许多。
这里有一百二十多两,林氏便想,不过带着几十两去京城,怕做生意是假,是给沈柳德送花用了,也不放在心上,心说等沈寒香过个把月回来,家里已是她母女二人当着,再要把钥匙要回去,也就难了。
从前有徐氏压着,有马氏受宠,自己生的又是个女儿,林氏本就断了当家的念头。眼下虽有些不高兴,看在钱的份上,却也按捺着给沈寒香说了句,“出门在外,多加小心,无论如何你是个女儿家。虽说咱们家这档子事,带累着将来与孟家的亲事还不知怎么说。”林氏意识到话有些不对,掩饰地咳嗽一声,转了话锋,又道:“姨娘自然是望着你好的,当年老太太要给你指个瘸子配了,我也是说不成的。不过既然在京城,叫你大哥能与侯府有些走动也是好的。”
林氏只说了一句,沈寒香就说还要打点行装,告了辞出去。
“三妹。”沈蓉妍从后面追上来,沈寒香刚出了院子,她眼下与沈柳容搬回马氏从前的院子住,图个清静。
沈寒香向后看了彩杏一眼,吩咐道:“有点想吃碗碎核桃末调的奶酪了。”
彩杏识相告退。
“信我写好了,在这里。”沈蓉妍向袖中掏出封好的一只信封,“前次我妈打我,多谢三妹劝着了。”
“送给徐先生?”沈寒香问。
沈蓉妍面上一红,以手帕擦去额上跑出的热汗,目光游移,就望到三五棵柳外,沈柳容的书房后院里,改种的竹子因价贱,生得高大而粗野。沈寒香也没叫人打整,想着沈柳容在那里读书,也不必看什么景致。
沈寒香便也不拿她打趣,将信封一收,想了想说:“姨娘那里二姐要自己去说,你要真的不愿意,老祖宗不管这档子事,大娘如今那个样子,知县夫人少不得要来找姨娘商量。再怎么样姨娘也不会逼得你扯绳子上吊不是?哭一回,说一回,也就成了。”
沈蓉妍点了点头,眼神不停往信封上瞟。
沈寒香嗤道:“我会盯着徐先生给二姐回信,放心罢。”
沈蓉妍这才抿嘴啐道:“哪里就要说这个了,我是想嘱你几句,毕竟是女儿家,出门多有不便,多保重自己。”
沈寒香谢了过,不与沈蓉妍多说,就回院子里去。
只见五口大箱子已打点在院中,沈寒香一一开箱看了,两箱子衣裳,两箱子书,一箱子小东西,她拿起个算盘来,哭笑不得地拨了几下。
“这个装着做什么,不用。”
彩杏便叫南雁将算盘收起来,“姐儿心算好,是不用。”
沈寒香挑挑拣拣又理出些不必带的,最后封了四口箱子,使个护院去雇车,说好次日一早天亮时就来,装车出城。
那晚上沈寒香睡得很熟,她隐隐有些盼望,与孟良清再次见面。不过趁着天色不亮,站在沈家门前,超出沈家可以承受的庞大门户,让她微微眯起眼,视线最后落在那对兽头门把手上。
门房已散了去,沈平庆几个妾室都没来送,事实上沈寒香并未告诉任何人离开的时辰。正要走时,忽然一个人影冲出大门,扑到沈寒香怀中。
她就手把沈柳容抱起来,沈柳容还没睡醒,脑门上印着红痕,抱着沈寒香的脖子不放。
“南雁呢?”
三两进门去找南雁来哄沈柳容。
沈柳容将剃得发青的前额贴在沈寒香颈侧,没说话,手却紧紧抱着他的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