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亲戚是内务府当差的,听他说,一应后世用的东西都在置办了。若不是真不行了,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爱重,他能让下面人做这晦气的玩意?”当今皇上专宠皇后是出了名的,最见不到别人说娘娘一个不好字。
“看来真不好了。”老人叹气道:“话说回来,咱们的皇上也是痴情,先皇后去的时候就罢朝了一个多月,现在这个皇后,皇后更是捧到手心里,若娘娘真的去了,这皇上到时候还不知怎么呢。”
说话间,突然听见窗外传了一阵喧哗,把正在聊天的众人都吸引了过去。抬头望去,居然是一行人在街上策马,行人连忙往两边躲去,有些商贩躲闪不及,摊子都被撞了,也不敢理论,只在那里哭天喊娘的。
这让他们都有些纳闷,自皇后病重后,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不管是官宦权贵还是平民百姓,全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触了皇上的眉头。这一行人是谁?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在大街上策马,活得不耐烦了?
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那读书人突然惊叫起来:“是周亲王,是周亲王,他也回来了?”
众人一惊,旁边的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忙问道:“你没看错吧!确定是周亲王?他不是在南洲吗?怎么会回来?”说起这个周亲王,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他排行第四,本是庆元帝和先皇后唯一的儿子,先皇后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了,之后就交给了现在的皇后林氏抚养,林皇后对这个养子是尽心尽责,疼爱有加,不到十岁就封了太子。
太子虽然文学上不太出众,但是也并不平庸,加上皇上皇后看重,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天子了。
但是太子越大越不对政事敢兴趣,整天就知道舞刀弄剑的,年纪虽不大,但在年轻一辈中已经难逢敌手了。
就这他还不满足,上了十八岁的时候,听说南洲省武道发展极快,人才辈出,他就坐不住了,几次求皇上说要去南洲看看,被皇上给只是驳了。
想想也是,太子怎么说也是一国之本,南洲武风盛行,况且那边不少宗门对大周都有着敌意,堂堂太子,怎么能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被拒了几次后,太子不仅没有死心,居然在一次朝会上,在朝堂上当众说要辞了这太子之位,去南洲。这可把皇上气得啊,当众就抽出鞭子一顿好打,若不是大臣们拦着,这太子估计要躺着回去了。
即便被打成这样,太子依然没有放弃,依然吵着要去南洲,连林皇后都气倒了,也没有改变他的想法,最后无法,只得应了。
不过这太子之位虽是没有了,但皇上皇后到底心疼这个儿子,以国号,封了他为周亲王,把南洲分封给了他,同时把南洲独立了出去,不做大周的行省,只做大周的藩属国。要知道,这南洲的领地可不小,这一分封,等于说是把半个大周给这个儿子啊。
又怕这个儿子震不住南洲那些江湖人,给了好几万士兵,以及不少钱粮,算得上是爱子之心甚深。
之后,周王就领着一众将士去了南洲,在征南大将军的帮助下,在短短三年间就站稳了脚跟,发展的是风生水起。
不过南洲离大周甚远,加上诸事繁杂,自去了南洲后,周王就没有回来过。没想到此次皇后病重,周王居然万里迢迢赶了回来,看来传说不假,周王极为爱重林氏这个养母。
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马上的周世曜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见到母后。
想到信上的内容,周世曜心中的紧迫更甚了,再次抽打了身下的骏马,飞快地向紫禁城的方向奔去。
紫禁城延华宫
“丫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喝点水。”周承谨帮躺在床上的林依兰拢了拢头发,轻轻地问道。
他的语气虽然轻柔,但似乎并没有悲伤之意,就好像林依兰根本就没有外界传闻般那般病重,只是普通的小病小痛而已。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皇后娘娘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三月下旬,娘娘在御花园赏花的时候突然昏倒了,皇上又惊又怒,当即召集了宫中所有的太医来为娘娘诊治,虽然娘娘当天就清醒了过来,但在这之后却日渐虚弱了下来,到了后来连床都下不来了,也不知道得了什么了不得病症,但看太医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神情,估计是很不好的病症。
那段时间,皇上焦虑非常,整个人都像是炮仗一般,一点就炸,不少太监宫女乃至是王公大臣都是因为一点小事受到了申饬乃至是杖责。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风雨欲来的氛围中,每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深怕在这个时候触了皇上的眉头。
但是奇怪的,从六月初开始,皇上突然平静了下来,不打下人也不骂大臣了,只是不上朝了,把朝政全部推给了内阁,自己整天整天地陪着皇后。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皇后娘娘恐怕是真的不好了呢,估计也就在这几天。一想到娘娘就要死了,他们这些下人忍不住都快要哭出来了,只是怕娘娘听了伤心,只得忍着。
娘娘虽然贵为皇后,但性子极好,从不随意打骂他们这些下人,很是体桖,他们自然希望娘娘能长长久久地活着,只是天命不可违,娘娘这次怕是……
林依兰轻轻地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勉强地露出一丝笑意:“你这都是第五次问我要不要喝水了,再喝,我都要吐了。”
周承谨:“……是吗?我自己都忘了。”
他现在已经什么记不起来了,只有眼前这个人,他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是第一次看她一样。但是实际上这张脸,他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但却怎么也看不够。他一直以为,他会这样看着她一直到自己生命的结束,但没想到,不过区区二十年,他就再也不能看到她的音容相貌了,一想到此,他就不由得心中一痛,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心,又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林依兰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半生的男人,眼中露出一丝不舍之意。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继续陪他走完这一生,让他不再孤寂,但是,她怕是做不到了。
十五岁的太子周世煦,进来父皇和母后相视凝望着,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但为了不让母后担忧,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语气轻快地说道:“母后,几个时辰没见儿臣,有没有想儿臣啊!”此时的大周太子,就想一个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小孩子一样。
“几个时辰没见你这皮猴,母后耳根子清净多了,想你才怪。”林依兰取笑道,只是没有力气,说起话来有些有气无力地,而且刚说完就不由自主地剧烈咳了起来。让这天下这有权势的两个男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咳了起来?”
“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
一时间,延华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我没事,看把你们两个紧张的。”好不容易平复咳嗽,林依兰虚弱地笑道,“只不过是咳嗽而已。”
“对,不过是咳嗽而已。”周世煦勉强笑了笑,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连忙说道:“对了,儿臣来这里,是有一件好事要告诉母后的。母后,码头那边的官员飞鸽传书哦,说是四哥前日已经到了码头,这两天就能到家了,到时候,母后就能见到四哥了。”
果然,一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已经虚弱至极的林依兰,瞬间瞬间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一把抓住周世煦的手,语气急切地问道:“真的吗,你四哥就要回来了?”
看到母后这个样子,他心中一痛,勉力笑道:“不会错的,四哥很快就要回来了,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四哥的变化大不大。”
“周承谨,你听见了吗,我们的阿耀就要回来了。”林依兰听到这个消息,就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整个人仿佛瞬间精神了起来,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轻快起来,满眼兴奋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周承谨却只觉得眼睛酸涩,但却笑了起来:“是呀,阿耀就要回来了,不过这个臭小子,真是在外面玩野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回来看看,等下,我可得好好训训他,到时候,你可不准拦着。”
刘院使之前就和他说过,丫头体内的生机已经断绝,之所以还没有死,不过是因为心愿为了,强撑着一口气罢了。他如何不知道,这些天,丫头就是在等她的孩子归来。
“阿耀才回来,你训他做什么!”林依兰嗔怪道,但也许是刚才太激动了,这会稍微冷静下来,只觉得精神更疲惫了,连喘气都有些费劲,平复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说道,“要收拾,起码也要过几天,吓跑了怎么办?”说着还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以往丫头的这些举动,周承谨只觉得有趣,但现在看着,却怎么都觉得心酸,扯着嘴角笑了笑:“是呀,要是一开始把这臭小子吓跑了,我以后想收拾他都找不到人了。”
就在一家三口谈话的时候,已经晋升为皇后宫中首领太监的小果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大声呼道:“娘娘,周亲王他,他……回来啦!”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