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宜脸上露笑,忙抱拳谢恩。
“领着你的兄弟们都下去歇着吧。”大晏帝挥挥手道。
“属下告退。”张子宜恭敬地行了礼转身而去。
见大晏帝沉默着不说话,李福升不由出声提醒一句,“皇上,该歇息了。”
“……嗯。”大晏帝淡淡应道,整了整袍子才起身朝不远处的寝宫龙阙殿行去。李福升和两排宫女太监跟在后面。
“李福升,你跟在朕身边多年,觉得朕为人处事如何?”大晏帝本是背手走着,却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福升心里砰地一跳,他作为一个奴才哪敢妄加评论天子,敛了敛神,忙低头道:“奴才觉得皇上在朝堂上一向处事公正严明,对后宫的这些娘娘们亦是如此。”
“朕若将曾经的枕边人亲自处死,可会显得冷血无情?”大晏帝目光看着远处的树影,幽幽问道。
李福升大惊,眼眸闪了几下才回道:“若是后宫之人犯了错自然该罚,不然只会令后宫更加混乱不堪,皇上也会诸多操心。”
大晏帝嘴角微勾,带着几分自嘲道:“后宫这些女人口口声声地说如何爱朕,可是又有几个人真的是表里如一,她们爱的不过是朕所带来的荣耀跟权利罢了。如此,她们若安份守己,朕便如了她们的愿,若不规矩了,朕自然要统统收回!”
李福升死死低着头,没有那接话的胆子。大晏帝说得对,亦或者不对,如今大晏帝正逢年轻力壮,样子又长得如此俊美,若说没有喜欢大晏帝的女人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喜欢之外便又多了几分贪心,想要被皇上多宠幸就会渴望着往上爬,然后一点点接触到权力的好处,开始愈加贪心,不仅想要权力还想要皇上的宠幸。在后宫沉浮中这一来二往的,对于权力的迷恋在潜移默化中变大,渐渐超过其他。大晏帝本就不可能只宠幸一个女人,那些个女人便逐渐将重心放在了争□□力上,甚至为此争个你死我活。这一切大晏帝不是不明白,只是懒得去管,他自己本也是游刃于后宫诸多佳丽之中,一颗心却从未被温暖过,亦或者……根本不需要!
李福升不禁想起丹灵宫的孙容华,皇上给的宠爱亦是颇多,可是如今不该触了皇上的逆鳞,得不偿失。你便是暗着来不被发现也好,可是一旦被皇上发现,那自心中生出的厌恶便立马盖过了曾经的宠幸,对人动起手来没有一丝心软。
身边办事的小太监一晚上没有回去,这孙容华恐怕是难以入睡,可怜的女人,连死前的最后一晚都不能睡个安稳觉。李福升不由叹了一口气,婉贵嫔死后才不久,后宫之中便又要失去一位貌美佳人,那孙容华的画作也怕是再也看不到了。他忽然生出一种想法,这大晏帝立即处死了孙容华身边的太监,却未立马动她,是不是就让她尝尝这种陷在恐慌之中夜不能寐的滋味。大晏帝对待后宫的女人一如朝堂上不规矩之人,冷漠,狠厉,从不手软。更何况这两者还是有差别的,后宫之中从不缺才艺双全又能讨得皇上欢喜的女人,如今不过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没了一个婉贵嫔还有诸多的贵嫔,没了一个孙容华以后也会立马有人填补上这空缺。
花后忌日当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失眠,只知道后宫之中好些宫殿里的灯盏都是亮着的,只怕连大晏帝亦不能如平常那般安稳地入睡……
次日,李福升领了圣旨去丹灵宫。一路上各宫的耳目自然忙回禀了自家主子。
彼时,孙容华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装扮,试图掩盖发肿的眼皮,听得圣旨来了她侧殿,连忙跪地接旨,还未等李福升开始念圣旨,那眼皮就突突地跳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孙容华纵容下属,祸乱后宫……朕念夕日情分,只赐绫绢处以缢首之刑,即刻行刑,钦此。”李福升一合那明黄圣旨,看着眼前瞬间傻了眼的孙容华道,表情已变成冷漠。
“李公公,皇上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李公公你跟皇上说啊,不会的,不可能的,先前皇上还夸赞我的画作得好,怎么可能会让我缢死!”孙容华连连自语道,脸上早已变得煞白。
李福升面无表情地取过那木盘里的白绫,递了过去,“孙容华走好,奴才送你一程吧。”
“不!不——”孙容华趴在地上往后退去,“我不要死,不要!”
李福升眼一沉,朝身后两个同来的太监示意,那两个太监一个按住孙容华的身子,一个已经拿了白绫缠绕上她纤细的脖颈。那孙容华在白绫一点点拉紧中双眼瞪大,吐出舌头猛喘气,双手死命拉扯那白绫却始终抵不过那执行缢首之刑太监的力道,那好看的面容便逐渐失了颜色,最后保持双眼圆瞪的样子活活被勒死……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