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贾母说要回房午睡,张氏随行伺候。出了葳莛轩,贾母却是话锋一转:“前个我怎么听你二婶子说起,你们那屋里一下子去了好几个,倒是为了何事呢?”
王氏?张氏一愣之下,刚刚好心情被败坏殆尽。
贾母是蓄势而发,不及张氏申辩又开了腔:“郑氏去了,你又病病歪歪,老大是个爷们,跟前不能没人伺候,琏儿才两兄弟也嫌单薄,我们这样大家子不嫌子嗣众多。再这男人呢,屋里呆不住就要出去作怪,你要盯紧些,好生铺排铺排,万不要再叫他弄些不干不净东西回来,没得腌h人。”
看着张氏低眉顺眼,贾母心中却不高兴,知道这个媳妇是面子柔和性子执拗,遂稍微顿一顿,又道:“你若精力不济,我就替你张落吧!”
张氏慌忙谢罪:“何干劳动老太太,都是媳妇惫懒疏忽了,这就去办!”
贾赦自从处理四妾,又死了郑氏,的却房中空虚。张氏不由苦笑,贾母不喜欢儿子太跟媳妇贴心,王氏也嫉妒张氏这几个月专宠,却不知道贾赦岂是长情人,早就偷摸媳妇子无数了。
不过,张氏深知婆婆面前自己没有反驳权利,说起来,也是自己疏忽,四美妾一去,贾赦房里早该放人了。
这一想通,张氏很快在自己房中丫头里面提拔一个面相姣,性子温顺二等丫头秋蝉开了脸,带到贾母面前过目,贾母喜爱漂亮本分能干女孩儿,张氏提点秋蝉o贾母敬献一双绣花鞋,鞋面不绣花卉倒是满鞋帮子青枝绿叶杏满枝。把个贾母哄得笑眯眯的直说好。
当晚,张氏命人收拾了厢房,并配了一个小丫头归秋蝉使用,就在厢房摆了一桌酒菜,权当秋蝉喜酒了。
贾赦也很够意思,在张氏房里陪张氏吃了晚餐才回去洞房。自此对张氏很是言辞温顺。
张氏见贾赦对秋蝉三日不出房,爱之如命,不免皱眉。虽然秋蝉是自己心腹,还是接受何嫂子计谋,将贾赦偷摸丫头秋云也重新分派活计,把他从厨房调出来,专门在贾赦书房伺候。
亲自对那丫头训了话:“只怪老爷没有跟我提起,我不知情先提拔了秋蝉。老太太常说老爷不安心差事,专门殷勤小老婆,所以,大房不能一次提拔两房姨太太,你先伺候着老爷,何时能做姨娘就看你们自己肚子争气不争气了。”
这个偷着撩拨贾赦上床的丫头娘家名字叫云儿,张氏一笑:“云儿?今后就叫秋云吧,你可喜欢?”
云儿甚是乖巧:“很好听,谢太太赐名。”
张氏做事滴水不漏,未防那丫头作怪挑拨贾赦,虽然没给姨娘名分,月钱却跟秋蝉一样涨到二两,只说是贾赦书房大丫头。
不久之后,何嫂子悄悄告之主母张氏,二爷贾琏几次从老爷书房逃逸而去。
张氏暗啐一口,直恨那贾赦不尊重。不得已,又吩咐把下人房挪出一间来,让秋云单独居住,让贾赦办事方便,免得污秽了书房。
这秋蝉一家来自张家,秋蝉原是张氏心腹,原以为家给奴才做个某某家里一辈子。熟料一下掉进米箩里,成了贾府半个主子贾赦姨奶奶。顿时惊喜莫名。且那贾赦情场老手,四十多岁正当壮年,他又会调情,又会拨弄,只把这丫头迷得五迷三道,不知姓甚名谁。时时只想奉承贾赦,长长久久幸福美满,甚至想要生个儿子,以为臂膀,从此富贵荣华。
熟料她惊喜未过,却发觉贾赦老爷又在书房偷腥。很快那丫头也有了专用房间,只比自己差个名分,哪也不过是主母一句话的事情。
秋蝉荣耀不过半月,转瞬惊醒,自己来自张家,不过是太太附庸,生死荣辱都在太太手里,太太好了,自己才能好,这丫头眼疾手快,心动付诸行动。很快恢复之前状态,万事以张氏马首是瞻,除非贾赦歇在她房里,日日清早过来张氏房中伺候,夜晚张氏不睡下她不离开,以丫头自居。
之后,贾赦对她说了些什么话,只要事关贾琏张氏,无论有用无用,她是无不告知张氏,以为防备。俨然就是张氏臂膀耳目。对于秋蝉表现,张氏十分满意,随之将她兄长提拔做了自己田庄管事头目,更是委以重任,代替自己收取租息。
这职位虽然小,却是个受人奉承的之职,秋蝉娘家因为张氏提拔很快翻身成了奴才中的小康户。她父母因为她的缘故被张氏放回家荣养,发过头来叮嘱女儿不要忘本,用心伺候太太。
秋蝉也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就算生了儿子也越不过贾琏去,太太待人和蔼大度,与其指望没有影子儿子,还不如奉承太太来得实惠。自此一心一意帮着张氏万事以张氏马首是瞻。
秋云见之,也不甘落后,私下跟秋蝉较劲儿。没事就来奉承张氏,时不时熬了补汤来孝敬张氏。张氏虽然从吃她孝敬,却也给她些脸面,时不时赏赐些首饰头寸。只是她肚子没动静,一直也没挣上个姨娘。
贾赦是个得过且过花花肠子,如今怀抱两个水嫩丫头,后院一派祥和,对张氏更加敬重,几乎言听计从。
贾琏虽然不爱读书,却在张氏亲自监管下日日上书房,贾珏有迎春照料,秋云秋蝉争着讨好张氏,张氏日子过的顺遂极了。一时间,大房出现了少有和谐。
张氏对自己言听计从,贾母心中甚慰,对张氏越发和蔼,叮嘱张氏好生将息身子。
王氏一番挑唆下蛆,隐晦指出张氏体弱多病,原指望让张氏交出府中大帐,好早日结束眼前当家不管钱日子。熟料她一计生出,却石沉大海,并不见成效。贾母非但没有令她全身隐退,反而一再叮嘱她将息身子。倒叫自己多跟张氏请教,这是明白不把自己当成主母了,不由王氏暗恼不已。
她也不想想,贾母从做孙子媳妇熬成老太太,岂能被她小伎俩蒙蔽,一人独大且对贾母没有什么好处,正要两个媳妇互相牵制,贾母这个婆婆才做得舒心省事。贾母用王氏卖命管家,却用张氏牵制王氏,监管王氏,正跟用王氏牵纸凤姐一个道理。得利者总是贾母就是了。
且说王氏一计不成,反惹得贾母怜惜张氏,送了张氏一根百年老人参,心中恼恨,却不敢露于行迹,只私下咬牙切齿责怪周瑞家里办事不力。致使自己搅乱大房目的没有成功。
周瑞家里叫苦不迭:“谁料想大太太那般忍得,那丫头已经够嚣张了,公然在书房作践,张氏不闹反而给他收拾房间,提了月钱,生把这事儿摁下去了。反是大张旗鼓给大老爷收了自己心腹丫头,不仅堵住老太太嘴,还夸奖她贤惠。我们一番运作,到便宜秋蝉那丫头,那丫头又比云儿会奉承,又比云儿娇媚,不是云儿野性陪着大老爷胡天胡地,早被她挤兑得没活路了。”
王氏闻言也知道怪不得周瑞家里,实在云儿那丫头货色太次了,除了一份青春一无所有。心里不由可惜姹紫们那四个会作怪妖精,自己费了人力财力心智,好容易才收买四个祸害为己所用,却不料只用一次就被张氏斩草除根。
王氏恼恨之余,想起自己早早埋下那颗具有杀伤力棋子,不免心中得意,思忖着寻个机会,在老太太面前提说一句。
书房中恹恹思睡贾琏忽然连打三个喷嚏,看看窗外流霞天色,无风无雨,哪来凉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