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各种轻视霍宝,可眼下却真不敢了。
方才脚店前,二十多条性命,霍宝说杀就杀。
要不是掌柜机灵,说不得城门卫那二十九人,也要被杀个干净。
这小子还真是屠家子,带了杀心,全无顾忌。
以后……还是别得罪他。
接下来的路上,薛孝都很老实。
霍宝没有在马车上枯坐,一直留心道路两侧情形。
道路两侧麦地已经见黄,可麦田里跟打了补丁似的。
“停车!”
霍宝叫停,直接跳下车。
等霍宝近前看了,就看出缘故。
麦田还是麦田,可是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麦秆,麦穗都没了。
远处麦田里,几个人影闪出又隐没。
“真是白糟蹋了,这麦子能收三、四成就不错了。”
水进知农事,眺望一圈,就掂量出来。
霍宝不知该喜该愁,喜的是夏收减产,粮价居高不下,他手中握着的粮食更值钱;愁得是,粮价减产,冲击最大的还是底层百姓,不知又要饿死多少。
薛孝道:“江南风调雨顺,一年两收,不差这一季收成。”
三人又重新回了马车,马车继续前行。
远远地缀着两个小黑点,将霍宝一行人的动静都看在眼中,虽不解其意,却是记在心中。
一日下来,又是四十里。
道路两侧从麦地变成水田,如今苏南已经有双季稻,早稻在六月中下旬就能收。
这边倒是比长宁县附近好许多,没有看到流民糟蹋庄稼。
正好附近有个村子,薛孝就打发进村寻了村正,车队与随行就借了庄子的麦场安置。
霍宝、薛孝、水进则跟着村正前往村正家安置。
夏日天黑的晚,眼下还是天色大明,一行人遇到几拨村民。
这些村民各个带了苦色,看到村正都凑上来。“村正,真要加租么?”
“四六租子已经不低,再高忙一年口粮都不够了。”
“哪怕是五成也好,春日里雨水少,今年收成比不得往年,要六成可不是要命?”
村正皱眉道:“这有啥法子?张老爷不缺佃户,江北多少人逃荒过来,别说是佃户,卖身为奴也原意。外头租子加到七成。张老爷心善,也不敢与旁人对着来,提到六成已经是厚道。”
“呜呜……这日子可叫人没法活了!”
一个汉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老宋可怜,开春里给他娘看病借了印子钱,这上哪儿还去?”一村民道。
村正叹了一口气,招呼霍宝几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