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她不是……”赵姨娘登时如闻天籁,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满是惊喜地就要嚷嚷出来。她心里盘算得好,只要小鹊那蹄子不是天花,那他们母子两个不会染上那病,也就不用到庄子上去,可不就什么都好了,她得赶紧去跟人说明白了才是啊。
贾小环是深知他娘亲的,是以及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仍趴在娘亲的耳边,悄声道:“娘,这事你即便是往跟谁说去,他们也不会信咱们的。所以,咱们也只能听话地到庄子上去,不然他们怕是不会让咱们好过,说不定就正趁了那边儿的心思,叫咱们去死呢。”所谓的那边儿,正是指的王夫人处。
“好在,这回小鹊并不是天花,总有能痊愈的一天。咱们娘儿俩也不用担心会染上,即便是染上了,也不会送了命,还能日后不惧天花呢。等到小鹊好了,咱们不还是能回来的,不用怕的。”贾小环安慰着赵姨娘,并给她许下了回京的大饼,又道:“那我现在把手放下来,娘你可不能再乱喊出声哦。”
赵姨娘勉强眨了眨一双红肿的狐狸眼,待到贾小环把手拿下去了,冲他呲了呲牙,先是把儿子按在腿上拍了两巴掌,才又向他瓮声瓮气地嗔怪道:“你个小崽子,还不赶紧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知道小鹊不是天花的?怎么知道染上了就不会再染天花的?快说!”
“我做梦,有个老爷爷告诉了我的。”贾小环避着娘亲转了转眼睛,信誓旦旦地道:“娘,你可别不信。除了这个之外,老爷爷还教了我好多旁的东西,说是要收我为徒呢。我本来是不信他的,他便教了我这个专防天花的痘症,说是让我试一试,若是管用的话,就得拜他为师。”
“真的?”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赵姨娘是信的,却又有些担心儿子胡诌,是以狐疑地瞅着贾小环的小脸。在看见儿子猛点头后,又似想到了什么,扬声怒道:“那……”
但她也知道不能叫人听见,忙又止住了声音,向着四周看了看,方才压低声音问道:“好你个小混账种子啊,竟然敢跟我胡说!如今那小鹊可还在床.上躺着呢,你怎么就知道她能没事,你怎么就知道那什么痘症能防天花?”说着似乎不解气,又在儿子屁股上狠狠给了一记。
贾小环揉着生疼的屁股撇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喜欢编故事的。每回编完了一个故事,都需要持续不断的编下去,实在是太伤脑筋。
好说歹说,贾小环抹着汗将娘亲安抚住了,母子两个开始收拾自个儿的行装。这一回还不知要在那庄子呆多久,别的暂且不说,手上的私房可都得带上。到了那等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谁知道是个什么境况,手里有些银两总是有些底气的。
赵姨娘其实对儿子的说法仍是半信半疑,但她心里头也清楚,这回不想走怕是不行的。有着天花这个祸根,老太太、太太甚至是老爷都不会让他们母子留下,毕竟那东西传染起来太过吓人。若是旁的事,她还能舍着身子求一求老爷,可这关乎生死的事……唉!
如今,她也只求着儿子没跟她瞎说,小鹊那真的不是天花,还是能防天花的痘症才好。
荣国府后街的一处角门外,发着高热的小鹊已经被抬上了马车,两个抬人的婆子宛如倒粪似的,将人扔到车上便跑,生怕多耽搁一瞬便多一分危险。看门的婆子更是躲得远远儿的,却又要藏在树后面偷眼张望,也不知她到底想看些什么。
周瑞两口子皆是全副武装,尚不到十月的天气,便已经穿起了大厚袄子,头上捂着毛绒的帽子,脸上蒙着厚厚的布巾,手上也缠得结结实实不露一点儿缝隙。对着赵姨娘他们时,也不张嘴说话,只支支吾吾地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