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裴远,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贴着“我要跟陛下对着干”。还没当上首辅呢就想拉拢百官与自己对抗,可见不是个聪明的。
赵钰不好直言反驳,略一思索便问道:“那你以为何人可前往建州?”
现在建州可是个烫手山芋,但凡能扔出去的没有想搂怀里的,倒是极有可能想要陷害旁人。
裴远垂眸道:“臣一向敬佩谢首辅,想必虎父无犬子。听闻谢大人长子在光禄寺,岂不是委屈贤士?他人又年轻,趁此时机锻炼一番也是我这个做世伯的心意。”
赵钰:“......”
谢宁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什么样你能不知道?在这儿装什么,不就是想彻底将谢家打压下去吗?
他险些没忍住,无语片刻后笑道:“朕不知晓其子的做派,一时也无法下定论。再有,裴卿家身为长辈,举贤还当避讳才是。”
谢家自然并非只有谢宁一人在朝为官,要论避讳也轮不到裴远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避讳。赵钰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刺裴远一下而已,提醒他要将目光放在别的地方。
不过他也有些不明白,裴远能上位不只是因为他自身老实本分,也是因为谢宁大力举荐。老话都说过河拆桥,现在还没过河呢,裴远就忘恩负义。
赵钰轻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心想:裴远此人薄情寡义,不可委以重任。只是剩下的一个楚思远性情暴烈,一个王治仪最擅和稀泥,都不算好人选。即将入阁的王常鸣倒是好的,但偏偏资历不够,不足以服众。
裴远不知赵钰心中已经把他踢出首辅的人选,还在惊讶赵钰为何要自己避讳。旋即他便明白过来,谢家的根基从来都不在谢宁那个娇生惯养的独子身上,自己竟忽视了朝中其他谢家族人。
他也知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背上忽然冒出许多冷汗来。
赵钰平静一笑,见他不再吭声便道:“好了,既然百姓有主见,我们依从便是,总不好让百姓失望。你也下去吧,建州的事不能再出差错,谢宁抱病,你也要顶上才行。”
“是,微臣遵旨。”
裴远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背上已然全湿透了。他行至门槛处,喜春见他步态不似先前那般,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几眼。
裴远察觉到喜春的目光,连忙挺直腰板,同喜春客气了几句后才离开。
殿内柳安见裴远出去后才出来,微微蹙眉道:“裴远...变了好多。从前多谨慎的一个人,竟也有这般大意的一天。”
裴远今日被这般敲打,定是心知肚明自己的恩将仇报已然被陛下看在眼中。在君上眼中落下这样的印象,日后前程必然多些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