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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往。谁知抽空翻了数页,惊讶之余更有新奇,连赞这风土记的主意有趣,一边看一边抹改润色,如此到了孟夏时节,这本真真风土记便大功告成,并由楚尘题了序,一时为文人雅士所追捧,各处抄了刻去,辗转印成书册,在京城的书坊内颇具名声。

不少文人骚客看了这传奇角本,又猜那作者潇湘君是那一位高人,既有这般非凡的见识与才情,兼得上科楚探花的亲笔,怎么以前不闻其人呢?一时间倒有议论揣测,只不可能往闺阁中的女子去猜罢了。

偏巧小厮焙茗近日见宝玉无精打采,因想与他开心,就走到书坊里采买了许多外传野集拿去孝敬。书坊老板看他挑了半日,便上前笑道:“小哥不如拿一本最近时鲜的‘真真风土记’,来求的富家子弟十分多,恰巧刚进了几本才有,平时可没的。”

于是送进园里,宝玉一翻,如得珍宝。且说那日园中寂无人声,宝玉将风土记摊在一块大湖石上,从头细看。这越看心里越犯疑,思忖道:瞧这字里行间的行文,再没有和林妹妹像的,尤其题的两首诗,更像出自妹妹手笔,这写书的到底是何人?

一面想,一面将书册翻到底下一页,果真写了潇湘君三个字,不由两手一拍大笑道:“好个潇湘君!看来是妹妹无疑了,只是她怎么会写这个?”

正看到国师与其妹分隔两地智斗宰相一节,这一段原是水澜增补的,为的是添些曲折离奇的色彩。不曾想却让宝玉会错了意,将那国师套在自己身上,不禁触物伤情,感怀旧事,深觉这是妹妹秘而不宣的一段幽幽的心曲。

大喜大悲之下将自个关在房中数日,竟将这国师与表妹的人物提炼出来,单写了一个故事,以黛玉初来时和他的旧事为引,把二人青梅竹马,时好时恼,时嗔时笑的情景描述甚详,同样以门客之手传之外头,署名便是怡红公子。

楚尘不明因果,将稿子呈给水澜看。水澜扫了两眼,就撂于桌上,脸上殊无表情,薄唇抿作了一线,只道:“看来上一回打得还嫌轻。”

水澜本不欲以此事烦扰黛玉,令她心头添了堵。偏事有凑巧,冬裳来辞行归去时,也带了几本画册等给黛玉赏玩,于是就看到了这篇宝玉写的“好文章”。

看这行文间的情意绵绵,再想起他肖想水澜一事,黛玉一心的恼意真个恶心至极,憋着气重新叙笔,三言两语驳斥了两情依依之说,对所谓的情有独钟一词暗相讥刺,直言文中的“国师”朝三暮四,荤素不忌,以为多情实无情,自诩风流实下流。

自古以文会友、以文相斗皆是雅事,潇湘君的改编一出,众人只道潇湘君文锋犀利,字字珠玑,真将怡红公子的颜面扫得个荡然无存,又讥笑贬斥这怡红公子自作多情,一文不值。宝玉一看更抱愧致惭,再不敢随意提笔了,此事暂且搁置,却与后事又紧密相连。

当下五月中浣在即,举宫开始操办起上皇的五十大寿,大明宫内外俱张灯结彩,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焕彩争辉。当今体贴上皇之心,且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所以启奏上皇和太后两圣,特降下旨意恩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兴普天同庆之意。

因此,贾府内也奉了该旨,元太妃宣召亲丁三人进里头探问,亲丁男人只许在宫门外递个请安信,不得擅入。贾赦贾政先回报贾母,定了与邢王两位有诰命在身的同去,男丁因贾赦贾政等有职名的人另行参与宫宴,且虑到元妃素爱宝玉,便派了他去应承。

寿宴当天黎明,太太们各梳洗妆毕,宝玉也整顿一新,登车骑马缓缓而行。行至宫门口,女眷们由小太监引路步行,宝玉在门口站定等候。

正等得百无聊赖之时,忽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眼前走过。宝玉擦眼细瞧,居然是水澜在此处歇了骄,只见他从帘后矮身走出来,多日不见出落得一发俊逸,蟒袍箭袖,紫冠缓带,衬得风姿如月清朗,宝玉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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