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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红楼]第一皇商作者:夜半赏菊

第5节

这则传说薛蟠听过,第一天见平康帝就暗中打量过,冠上的珠子泛着青红色,瞧着既不是青色也不是红色,两色混在一起珠子光泽也淡了些,后听闻这珠子早在上一代君主头上戴的时候就是这色,有关国运的事情不得乱说,自然没人傻得向平康帝提及,你这国家气数快尽还不快好好上朝工作,分分钟砍你全家信不信!只说谣传信不得,珠子自太祖传下来,失了色去了光泽听信不得。

皇子服饰颜色避开皇帝的黑红两色和正金色就成,一般多用绛紫,皇帝袍子绣九龙,皇太子就是六龙,一般皇子袍子绣四龙,可用暗黄色,脚底蹬的靴子就有讲究了,都是暗黄色的蟒鞋,鞋头向上翘,像是龙的胡须一样,鞋后跟要厚实高两公分,且在后跟底部绣了小小的青蟒才成。民间也可用紫色制袍,不过手感面料自然没有三皇子身上穿的好,但打眼敲过去也看不出什么差别,一般人认不出,就是鞋子和领口的里衣是有制度的。

三皇子耐心是有的,听了薛蟠的话走了两步自己看了看全身就知道哪里不对了。当下说了出来,薛蟠夸了句,喜得三皇子得意许久。

“皇子要是想微服私访便要注意细节,要是想打着微服的名头干着想让百姓们都知道你的身份怕你敬你,这衣服就不必换了。”薛蟠故意道。

果然三皇子哼了一下,微微抬着小脑袋,傲气道:“本皇子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老师请等等,我这就去换衣服。”

“好,臣在宫门外的马车里等皇子。”薛蟠点头道。

三皇子行了夫子礼,带着小喜子和伴读撤退了。薛蟠出了宫门言子已经等着,见了薛蟠行了礼,薛蟠上了马车,道:“不急,等一人。”言子是薛庆挑的,年纪正好十五,为人机灵又踏实,听薛蟠这么说也没多问,守在马车边上。

不消片刻,宫门里向外行驶一辆普通藏青色马车,赶车的正是小喜子和另一位小太监,薛蟠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栓子。马车后跟着四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便服护卫,出了门口,三皇子掀起帘子瞧见薛蟠,喜道:“老师我跟您坐一辆可好?”

薛蟠下了马车,刚才三皇子掀帘子他瞧见马车里还坐着一老头,年约五十多,留着胡子,两鬓斑白,到了马车边上,拱手笑道:“还未请教车里是哪位太医?薛蟠有礼了。”

三皇子一跃而下,站在薛蟠边上,马车里探出一老头脑袋,和蔼笑笑,“薛大人多礼了,老者姓朱名常遇。”

薛蟠有了解过太医品级,像这位外科一把手的朱太医品级也是正六品,比他这个从六品高半级,虽说太医和前朝官职品级不可计较太多,但薛蟠年纪小是其一,其二他这品级请不来朱太医的,如今朱太医能来给的是三皇子面子又何尝不是看在他的面上?多行礼总归没错。

俩人客气一番,一向不爱虚礼的三皇子倒是乖乖的站在一边,等上了薛蟠的马车,薛蟠问起,三皇子有模有样道:“朱太医想卖给老师一个面子,我是知道的,再说,我要是无礼搅了您二人的客套,老师这几日可算是白教我了,于老师名声有碍。”

薛蟠哈哈大笑,亲切的揉着三皇子脑袋,“你倒是乖觉。”

三皇子抬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薛蟠,薛蟠见了问了句怎么了,只见三皇子像个小炮弹似得脑袋直接扎进薛蟠的怀里,笑得小尖牙露出来,欢乐道:“老师刚才揉我脑袋我喜欢,不像老师,很亲近。”

小孩子就是敏感。自从听到三皇子刚十八就无缘暴毙,薛蟠在面对三皇子的时候总是对这个单纯正直的孩子有丝别样的伤感,尤其这孩子对他很是礼遇加尊崇,人心肉长的,以心换心,长此以往薛蟠对着三皇子也摆不下谱。

听三皇子这么说,薛蟠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三皇子像是没察觉一样,小老虎一样的身体窝在薛蟠身边,难道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羞涩,小声道:“老师刚才像我母妃。”

原本还无限伤感煽情的薛蟠顿时噎住了,你说缺爱像你爹还能理解,但为毛是像你妈啊!!他哪里散发着母爱了?!

马车里一时静哒哒,薛蟠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三皇子说完就害羞的不成,头埋在薛蟠胳膊上装什么也没说,倒是一路安静,到了薛府,言子机灵,已经猜到了三皇子身份,跳下马车,守门小厮一瞧,还未来得及搭话,就听言子凑近小声快速道:“爷有贵客,别冲撞了,你去里面请管家,你们俩牵马车好生照看着。”

小厮一听一瞧,立马明白了,上前搬了凳子,向薛蟠行了礼,但不知道下来的小孩子是谁,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请安。薛蟠见了,道:“这位是赵公子。”

俩小厮请了安,此时薛忠已经急匆匆的到了大门,瞧见后面马车下来的朱太医,薛蟠先道:“这位是赵公子,这位是朱太医。”

薛忠行了礼,井然有序的吩咐小厮下人,该做什么的做什么,马匹草料上等之类的。

三皇子自从进了薛府大门就好奇,他自小长在宫里,除了他二哥建府他去过一趟外就没出来过,这次还是磨了平康帝好久,外加去薛蟠这里,平康帝就准了。

“咱们先到我院子里喝喝茶,朱太医一路颠簸先歇会。”薛蟠道。

二人自然点头允之。

作者有话要说:浑身上下散发母爱的薛蟠薛大人【瞪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像教三皇子那样教我

薛府来了贵客,薛王氏亲自到了儿子这边,薛蟠没点破,三皇子赵弘逸倒是有眼界,并没有抬身价,反倒像个寻常孩子一样嘴巴甜腻腻的夸了薛王氏一通,薛蟠虽没说,薛王氏也是能猜测一二的,对着三皇子的热情面上温和笑笑,举止规矩,说笑两声就走了。

喝了茶,朱太医也是忙人,薛蟠不在耽搁,亲自引了朱太医往贾环的静心小筑去,三皇子自然跟上了。

静心小筑后面有一大片的湖,湖面上有座湖心亭,贾环没在院子里待跑湖心亭看书去了。在薛忠得知朱太医身份后,就猜到是给贾环看病的,早早派人提前准备去了,别到时候去了院子没人要人太医等。此刻薛蟠推开竹门到了正堂就瞧见贾环脸蛋红扑扑的气息也略带急促。

“这是赵公子朱太医,快来见过。”薛蟠道。

大庆朝是及其尊礼的,尤其是对待老师这方面,从三皇子贵重身份上课时仍要给薛蟠行礼就可见一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差不了多少,薛蟠认了贾环当徒弟,贾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心里再不喜欢薛蟠做的决定,面上也要遵从。

贾环站起身,冲着薛蟠行了礼,先道:“见过师傅,见过赵公子朱太医。”

旁边的三皇子一听贾环叫薛蟠师傅整个人就呆住了,薛蟠说什么都没听进去,就巴巴的盯着贾环打量,他倒是想看看未来师傅收的这个徒弟比他好哪里去了!病歪歪的不说个头也小,拳头还没小喜子大,哼哼哼!

朱太医给贾环把脉,薛蟠在一边道:“前段日子环哥儿中了刀伤,伤养好了就是底子坏了,太医瞧瞧”

“这哪里是养好了!”朱太医面容严肃,看着薛蟠道:“面上瞧着好了结疤了,其实”瞧见贾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朱太医咽下了脱口的话,刷刷刷的开始写方子,道:“底子伤了就是伤了,要想灌上几碗药就能好是不可能的,如今只能靠一个养字,这可不是一两年的事情,平日里食疗最好,药就免了,这是药浴,引子是母蟾蜍晒干磨粉,无须每天泡,三天一泡就可,每次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朱太医扬扬洒洒说了一堆,薛蟠捏着方子的手就跟捏贾环的脖子似得,要不是贾环自己整的幺蛾子能有这事,简直让人操心!薛蟠将方子交给石墨,这是府里的小厮专门拨给贾环使唤的,石墨为人机紧,细心的听着朱太医的祝福,末了,朱太医看着贾环瘦的巴掌大的脸,道:“孩子,你这身体还要自己上心,平日里心放宽,别给自己积下抑郁之气。”

贾环点头,乖巧的模样看的薛蟠心里啧啧称奇。

薛忠送走了朱太医,三皇子赖着不走,好不容易出一趟宫自然不想到薛府打个转就回去,揪着薛蟠的袖子,虎头虎脑的模样撒起娇来挺能哄人的,起码薛蟠点头应是,留了晚饭。

薛蟠出了院子交代事宜,三皇子赵弘逸瞧见房子里就剩他和贾环,眼珠子悠悠一转,凑到贾环跟前,道:“老师为什么会收你为徒?”

贾环是有心眼的,从赵弘逸一进门就打量猜测,端看薛蟠的态度和年龄就能隐约猜几分,现在赵弘逸又挑明了,将薛蟠称为老师,这不是明摆着把身份告诉贾环么?!

这要是搁在上辈子贾环见皇子跟他搭话估计要紧张到结巴,当年北静王水溶送了贾宝玉一串手串,贾环就羡慕的要死,每天想着念着那串珠子,想着北静王水溶眼睛都跟贾府那些人一样是瞎的,只看到了贾宝玉没瞧到他的好

“你猜!”一双眼弯成月牙,贾环故意道。他猜到赵弘逸身份,也知道巴结三皇子没用,三皇子一直不得宠,还未成年建府就暴毙在宫里,对于对自己没有帮助且会暴毙的三皇子,贾环也没有心思讨好,不怕了三皇子的身份自然不会结巴,当做不知道三皇子身份一样,说起话来也不畏畏缩缩。

赵弘逸由上至下好好打探了一番,装样子道:“我瞧着你这豆芽菜的身体,老师一定是可怜你才收你为徒,不然你这病身体还想跟老师学武。”老师都收了豆芽菜当徒弟为什么不收他这个天赋异禀的学生呢!

学武?!贾环在心里转了圈,薛蟠还会武功啊!!

“师傅为何收我,我不知道,但师傅为什么不收你我却知道。”贾环笑道。

大庆朝向来重文轻武,同样的五品,文官就要比五官讨喜说话也能大声点,武馆压根没有参与朝政的机会,文官就不同了,五品照样能唧唧歪歪,不怕死的还能跟平康帝死磕落个清明正直的名声。贾环得知薛蟠会武只是吃惊,并未多想,这人说复杂了也复杂,说简单了也简单,认定了扳倒王夫人,不惜坏了身体也要扳下去,设计了那么阴谋的陷害,可目的就一条。说认薛蟠为师,不管过程怎么艰难,总之就是想办法钻空子,只要达到目的,不过归根结底就是想走官路,当文官,认定了目标,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对于学武也没别的想法,薛蟠教就教不教就算了。

“为何?”三皇子两条粗眉毛皱在一起,他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要是贾环说明白了他好改进,不由收起刚才瞧不起的态度,认真道:“你要是能说出来原由我就不笑话你豆芽菜了。”

贾环见三皇子这么单纯的样子直乐,也不说原由,一边等着原由的三皇子见了,终于发现这根豆芽菜是故意找茬逗自己,气得拳头握的紧紧的,两条眉毛拧在一起,最后吹了吹拳头,不屑道:“豆芽菜永远都是豆芽菜,本皇子才不屑听一根豆芽菜的话。”

薛蟠在门口站了很久,原以为三皇子会动手,没想到能忍下来,进了正屋,看着怒气冲冲的三皇子道:“为何不动手?”

“他那么弱我才不动手欺负弱小呢!”三皇子气归气还是有自己见解的。

薛蟠笑笑,伸手摸了摸三皇子的脑袋,这家伙看着粗壮淘气,其实心底很软又很善良的。“做的不错,咱们不能以武犯禁欺压弱小,学武可以是为了强身也可以为了框扶正义锄强扶弱除暴安良,这是小爱。也可以护着这个国家,你看沙场上的将军战士,为了保护大庆不惜送命,这就是大爱,爱国护着整个国家民族。”冷眼看了眼贾环,有意道:“一个人不管武功高强还是手无寸铁,心底都应该有一把尺度,不偏不倚,不能听信别人的话,我为何不教你学武,原由你应该自己了解,不要以他人言语坏了自己坚持,当然太过了就成了刚愎自负。”

三皇子听得入神,他总觉得自己新夫子不像以前的夫子,会教自己好多道理,像他母妃给他说的道理时一样。

“老师,你不收我为徒是不是忌讳我皇子身份?”赵弘逸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原来是。”皇家孩子就算再怎么单纯也比普通孩子多心眼的,敏感多了。薛蟠对三皇子是真的喜爱,三皇子虽然不是乖巧的孩子,却完全能体现出一个男孩子七八岁猫狗嫌的劲,每天都乐淘淘的精力无限,好奇认真执拗,心里却有自己的尺度,原本是顾忌着三皇子的身份,薛蟠并不想站队插手皇家更换君主纠纷,但相处时间长了,尤其听说三皇子以后暴毙,薛蟠在思考

三皇子在等薛蟠后面要说的话,却见薛蟠冲着贾环冷声道:“今日朱太医能为你医治都是托了三皇子的面子,你自当好好感谢。”

贾环从未见过薛蟠那般温声细语,还主动摸三皇子的脑袋,更别提刚才薛蟠对着三皇子说咱们,那他呢?就算当了薛蟠的徒弟还是个外人。心里憋着无名的火,贾环自己也闹不明白,面上笑道:“多谢三皇子,草民刚才不知是三皇子多有得罪。”规规矩矩行了礼。既然身份点破了就不能装着不行礼了。

三皇子还未薛蟠为什么不收他为徒闹不明白着,随意挥挥手,让贾环起来。

贾环心里不痛快就不想要三皇子痛快,吊梢眼弯成月牙,冲着薛蟠道:“师傅,何日教我习武?刚刚听了师傅说习武可以强身,我正好”

“今日话多。”薛蟠冷眼斜着,别以为他不知道贾环的小心思,三皇子一直心心念念想学武,现在还失落着,贾环现在就急吼吼的提及,向学武不是真的,怕是想给三皇子找不痛快。

薛忠已经安排好了下午饭,为了三皇子能尽早回宫,薛家晚饭也提早了。三皇子年岁还小,且不抬架子,薛宝钗和林黛玉同席并未不妥,一顿饭吃的算是平安,贾环被薛蟠警告过席间并未再多嘴说些令人不爱的话,饭毕,三皇子要走,薛蟠亲自送到门口,三皇子念念不舍扒着薛蟠的广袖,嘴巴动了动最终是没说什么话,薛蟠知道三皇子想说什么,摸了摸三皇子头,送上马车,有护卫跟着薛蟠不放心又派了护卫跟着才放心。

薛蟠没回薛王氏那儿直接去了贾环院子,一推门,桌上点着烛光贾环扒着一本书在打瞌睡,薛蟠看到此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敲了敲桌子,贾环惊醒,半侧脸压着印子,眼睛也迷糊,这时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薛蟠抽过书本看了眼,是最基础的,“到我书房。”贾环亦步亦趋跟在薛蟠身后,到了书房,薛蟠从书架递给贾环一本他做的笔记,这是他考科举的心得。“这个抽空多看,你要是一味的想考中秀才那简单,我给开的书单你先背熟了,不懂得再来问我。”

“师傅。”贾环巴巴叫道,眼里带着他都不察觉的期待,“要是像你教三皇子那样呢?”

“那就给我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小心思。”薛蟠道。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写到一半觉得菊花把贾环性格写的太恶劣了,写环哥儿小心眼的时候自己都想分分钟砍他一脸血,但是菊花花还是喜欢这样贾环的【认真脸

晚安。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扬州林府来信

这日贾环刚泡完药浴,石墨在门口守着,听见里面叫他巴巴的进来伺候,贾环正穿戴完毕,就听院子门口有小厮再叫,打发了石墨问原由,不一会,石墨进来,低着脑袋,道:“环哥儿贾府来人了。”

“哦?”贾环挑了挑眉,想着住在薛府这几日,贾府不惦记着他早早也应该接了黛玉回去,没想到这个时候才派人来接,贾宝玉对林黛玉也不过如是。“可是宝二爷来了?”

“没,是贾府二爷过来的。”石墨想了想,补充道:“瞧着方向是往太太院子去了,看神情很是急忙。”

“倒是有趣,走瞧瞧。”贾环随意将盘起的长发放下,刚泡药浴头发扎着倒也没染湿。

石墨跟在后头不吭气,俩人到了珍福院守门的丫鬟通禀后,这才进去。正堂里,贾琏正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对,眉头蹙着,贾环向薛王氏行了礼,石墨守在外头没让进,薛王氏点点头,面上也带着愁容,也没像以往那样热络让贾环坐了,客厅一时无话,贾环见了也静悄悄的不吭气,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外头丫鬟打了帘子,脆生生道:“太太姑娘林姑娘到了。”

林黛玉迎门进来,薛王氏站起来双眼带着湿气儿,连连招手,疼惜道:“好孩子这边坐,你琏二表哥今个儿给你传信”见黛玉如花似玉的面貌,不由心里叹了口气。

贾琏见了黛玉,叫了声,面容凝重,从怀里掏出已经拆了的信封递给黛玉,“这封信早上才送到府里,老祖宗看了立马让我过来给你,表妹见了别伤心。”

宝钗见了这阵势心里隐隐猜出来怕是扬州黛玉父亲的事情,踱了几步到黛玉身边,眉宇拧着,担忧看着正在读信的林黛玉。

信是扬州林府林黛玉之父写给贾母的,贾母看过心里心疼黛玉又怕耽搁黛玉见林父最后一眼,急忙差遣了贾琏过来,务必让贾琏今个儿接黛玉回去。林黛玉看完了信,一双含情眸立马滴滴掉泪,脸色苍白捏在手里的信轻微颤抖,哽咽低声连连道:“父亲、父亲”

宝钗扶着泫泫欲泣的黛玉,安抚的顺着黛玉背后,黛玉哭的成了泪人,宝钗见了心里难受疼惜却没说半点劝慰之话,当年她父亲去了,她是听不得劝,只想痛快哭一哭,憋着反倒不好,尤其是林妹妹这容易藏心事的性子,憋着憋着就坏了身子。

“表妹别哭,姑丈来信只说身体不大好,只想见见表妹,兴许是思念表妹过度,见到表妹身体也就安然了。”贾琏劝慰道。

林黛玉捏着帕子擦了擦泪,她是知道父亲脾性的,要不是身体真的不成了也不会来信催自己回去,都怪自己到了这边就没往府里去信,都怪自己没陪在父亲身边想着想着又哭的不能自已。

贾环见到哭的快晕过去的林黛玉,心里不由浮现上辈子,突然感触,他俩也算是都被贾府坑过的,想到林黛玉吐血而亡的结局,再看眼前的景象,心里突然难受起来,站起身,劝慰道:“姐姐不急着哭,像琏二哥说的,姑丈许是想姐姐了,想着姐姐回去。”

宝钗见黛玉哭的已经急喘,赶紧道:“我陪你到贾府收拾东西住两日。”

薛王氏见状,传了薛庆,吩咐道:“你派车配着姑娘去贾府,紫鹃紫川你们俩去收拾姑娘衣物,玉儿别急,你自己身子要紧。”

一通忙活,半个时辰后宝钗黛玉坐在一辆马车,贾琏贾环坐一辆马车一起回贾府了。到了贾府,林黛玉宝钗直奔贾母处,贾母怜惜望着黛玉,祖孙俩抱着又是一阵哭,王熙凤在一边好不容易劝了眼泪,黛玉心里记挂父亲,红肿着双眼,哽咽道:“老祖宗玉儿想尽快动身回去!”

贾母揉着黛玉脸颊,点头,道:“我让你琏二哥陪你过去,琏儿你回去准备,看看尽快什么时候能走。”

贾琏道:“最快也得后天了,妹妹行李还有丫鬟婆子走水路的船都要准备。”

黛玉听了,恨不得现在就动身,但住在贾府又是贾琏跟着一起走自然容不得她做主,心里一阵难过,忍着眼眶的泪珠,点头算是答应了。薛宝钗见了抚着黛玉的胳膊,陪着黛玉去了碧纱橱。

贾环由始至终都站在一角,除了刚进来给贾母请了安,贾母像是没瞧见一样,现在宝钗黛玉走了,贾母见贾环还傻愣愣的站在一角,不耐烦的挥手让贾环下去。贾环跟着宝钗黛玉一起到了碧纱橱,碧纱橱前面是贾宝玉住着,后面是林黛玉住的,晴雯袭人见了黛玉叫了声林姑娘,见林黛玉的模样也不敢上前招嫌。

“二哥呢?”贾环问道。

袭人当没听见贾环问话,晴雯瞧了,不咸不淡道:“二爷上学堂去了。”再也没话。

贾环像是感受不到二人的白眼,点点头跟着宝钗黛玉到了后院。雪雁迎头出来,见了黛玉红肿的双眼,道:“姑娘。”宝钗知道雪雁是林黛玉从扬州带过来的,尽管吩咐道:“你去收拾姑娘的衣物,鹦哥呢?”鹦哥是贾母后来给黛玉的。

“在前头院子绣花样。”雪雁道。

宝钗眉头一竖,没答话,扶着黛玉进了屋子,雪雁人虽然小但守规矩人也机灵,见黛玉的样子虽然担心还是按着宝钗的吩咐收拾衣物去了。宝钗扶着黛玉到了堂屋,一模茶壶,冰冰凉凉的,提着茶壶出去,正巧碰上了贾环,贾环见了接了茶壶,道:“宝姐姐陪林姐姐,茶水我来。”

“行。”宝钗当贾环是弟弟,加上哥哥薛蟠认了贾环当徒弟,也不推让。

贾环拎着茶壶去找粗使嬷嬷倒热茶了,如今他在贾府虽然还招不到尊敬,但起码不会在得罪给他下绊子,拎着热水茶壶,到了正屋,宝钗正跟黛玉说体己话,宝钗自小穿着男人衣服跟着哥哥外出玩耍,后来年纪大了又跟着薛王氏管后院内宅,人情阴私关节的点点面面都知道些,说是八面玲珑也不为过,比得上王熙凤的玲珑心肝,不过薛宝钗知道藏,这会给六神无主的黛玉出人面上的事情,黛玉听得懵懵懂懂却知道宝钗是一心为了她着想的。

“俩位姐姐喝热茶,我先回院子了,林姐姐有什么事只管差人告诉我。”贾环道。

黛玉点头,哑着嗓音低声道:“环哥儿我没事。”心里也暖了些,这府里还是有人关心贴着自己的。

贾环知道宝钗跟着黛玉有话说,点点头就走了。宝钗知道黛玉后天就走,也懒得折腾,问过了黛玉,黛玉思绪忧愁正想有人陪着,自然同意晚上跟宝钗睡在一起聊天说话。傍晚,俩人刚用了饭,雪雁王嬷嬷正撤碗筷,宝钗陪着黛玉坐在软榻上喝茶说话,就听见外头说笑声,宝钗凝神一听,若有所思道:“我听这娇笑的声音像鹦哥,男的像是”

还未说完,宝玉已经进了屋,嚷道:“林妹妹你可回来了。”

“宝二爷!”薛宝钗挑眉道:“我猜对了,果真是宝二爷。”

贾宝玉见正堂没人,听见卧室有声响,直冲冲的就往里屋冲,餐厅外头王嬷嬷见了,拦道:“宝二爷,姑娘跟宝姑娘在里屋说话,我先通传声”

“我来林妹妹这儿何时通传过!别挡路!你这老货!”贾宝玉道。

软榻上林黛玉蹙着眉,薛宝钗向来不待见宝玉,一听这话捂着嘴小声说了句‘没规矩’,音量正好够黛玉听见,黛玉拧着眉看了眼宝钗,俩人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宝钗这不是说她,凝神仔细一想,还未想明白就瞧见宝玉的模样。

贾宝玉一身锦绣大红袍子,头戴紫玉串珠冠子,很是喜庆。贾宝玉刚下了学堂给贾母请了安一听说林黛玉回来,二话没说急冲冲的往这儿冲,还未听闻林黛玉父亲病重,此刻见了黛玉心里喜欢,喜滋滋的道:“林妹妹你可算回来了,我近几日结识了妙人儿,真真是天上仙姿,是宁府秦可卿嫂子的弟弟,名唤秦钟”

黛玉脸色苍白,刚刚见了宝玉心里还生了丝欢喜,越听心里越难受,难怪她在薛府住了这些日子宝玉都未照过来,原来是有‘妙人儿’了。

宝钗虽觉得黛玉喜欢宝玉委屈了黛玉,但感情这事就像她哥哥说的,都是二人之间外人插不得手,此刻见宝玉口无遮拦的乱说,黛玉脸色越发苍白,当下截了话,道:“管他什么秦钟,纵使被宝二爷夸到天上去,他一个外男哪来的脸面见林妹妹?!宝二爷休要这般乱说,坏了林妹妹的名声。”

宝玉一听,顿时愣住,呐呐的想反驳,在他脑中不管男女,只要是清清秀秀不沾尘俗气儿就是妙人,哪里分男女规矩外男呢?!

此刻鹦哥进来,听了这话,娇笑道:“宝姑娘说严重了,宝玉性子单纯只想把好东西好人送到我们姑娘跟前,哪里顾忌世俗规矩”

“你这丫头好生没规矩!”薛宝钗喝道:“你既然叫林妹妹一声‘我们姑娘’便要认清谁是你主子,别人不守着护着林妹妹的名声,你倒是处处帮着外人说话,我倒是不能说一个丫头了,主子在说话哪里容得你说嘴!”

按薛宝钗玲珑心肝,她知道自己刚说了鹦哥,怕是下一秒鹦哥捂着脸哭着出去乱嚼舌根请人做主,但她怕什么?贾府不住她有薛府撑腰,但林妹妹呢?主子不像主子,丫鬟不像丫鬟,她是忍不下去了

“林妹妹下午就回来了,你要是护主一下午也没瞧见你人影,莫不是宝二爷不回来你也跟着不回来了?”宝钗冷笑讽刺道。

鹦哥噗通跪下,哭哭啼啼表忠心,宝玉在一边被宝钗吓得哑口无言,只觉得什么时候温柔善解人意的宝姐姐也跟着琏二嫂子那样唇枪舌剑了,呆愣愣的说不出半句话。

林黛玉扶着脑袋,心里五味杂陈,委屈的恨不得飞到父亲身边,这贾府半点也容不下她了,一双眼含愁,冲着呆愣住的贾宝玉低低道:“我累了,什么妙人儿欣赏不来,我这儿地儿容不下你那心心念念的妙人儿,你走罢!”

宝玉不知为何又惹得林妹妹不高兴,跪在地上的鹦哥瞧见林黛玉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委屈哭道:“姑娘可真是因为宝姑娘的话跟我离了心?”

林黛玉起身,睥睨着满脸委屈的鹦哥,淡淡道:“我回来一下午你可知道?”袭人晴雯都瞧见她回来了,同样待在宝玉院子的鹦哥不可能不知道的,想到这黛玉心口越发冷了,不容鹦哥说话,直接道:“屋里留不下你,你出去罢!”

鹦哥一听,顿时瘫坐在地上,委屈掩面嘤嘤嘤的哭起来,宝钗冷喝道:“你家姑娘还没怎么说你,你倒是气性大了,既然这般委屈何不告了老太君去伺候宝二爷去!”

吓得鹦哥住了嘴,不敢在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菊花花爱爱哒!【啾啾一个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薛蟠冷嘲鹦哥

薛蟠沐休下午到了家,家里就他跟薛王氏,饭桌上薛王氏长吁短叹,说起了林如海来信林黛玉哭的可怜之类的,末了又想起薛父去的时候一家子也是可怜巴巴的,说着说着眼泪就来了,薛蟠见了,只得耐心安抚着,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不说且心里积了愁绪。

申时末,贾环已经坐到了静心小筑的书房中,薛蟠问了几句林黛玉何时走宝钗如何,贾环一一作答,他走的早也不知道薛宝钗狠狠下了贾宝玉的面子,只说了后天一大早走水路,随行的是贾琏跟着,言语中不自知的带着一丝担忧,末了又添了句道:“三岁孩童怀揣金子堂而皇之地过贾府。”

听闻贾环这句话,薛蟠有丝诧异,贾环这种自私小性的人如今能提上两句,可见心里也不完全是坏的。

“你又如何知道林如海留了‘金子’给黛玉呢?”薛蟠反问道。他对红楼中的认知实在是不多,只知道是讲宝黛爱情悲剧的,至于林如海给没给他女儿留大笔银钱他是不知道的。

薛蟠不知道,生活在贾府中的贾环是一清二楚。眼里露出讥讽,道:“师傅以为那座价值连城的省亲园子都是从哪儿凑得钱?”

不是他们家么?!许是薛蟠眼里意思太明显,贾环想露个轻笑,但想到面前之人是他求来的师傅,只好放下了乖戾的脾气,一五一十道:“师傅可知那座园子各种奇珍花卉百鸟孔雀仙鹤等等,这些禽类都是稀罕物,贾府那样爱面子,挑的仙鹤孔雀都是一等一的,再说园子里摆放的古玩摆件,哪样不是上品?还有园子里去姑苏采买了女孩子,又请教习调1教,单单这一项就花了五万两,甭提前面说的还有盖园子的银钱。”

薛蟠一想到自己一年俸禄只有一百二十两,再想到贾府采买女孩就花五万两,一时替为女儿搜刮银钱的王夫人心口疼,也真是有手段了,只怕这座园子都能顶上南方几十个城市的税收了。

“当年薛姨妈带着师傅和宝姐姐到了贾府,王夫人明着暗着想把宝姐姐给了宝玉,怕是给姨妈许诺了种种好处,才借了不少,但这不够,不然哪有后面的放印子钱?钱滚钱,终于把园子盖起了,可后头给园子里置办东西幔帐古董女孩戏子的钱从哪里来?老太君甭提,也别想从大房手里扣出一分钱,省亲在即,王夫人只能往林姐姐那儿磨了,师傅可别忘了,这次跟着林姐姐回去的还有贾琏,林家有多少钱过一遍贾琏手,还能猜不出八1九?”贾环一一分析道。

薛蟠听完贾环的一通话,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难怪变成这样了。”幸亏薛府人丁单薄,要不他一睁眼就是这女人们玩的圈圈绕绕还不得折磨死他!

贾环听了这话低着脑袋,看不清模样。

说了通闲话,薛蟠也觉得自己当老师不称职,敲了敲书桌,拿起了课本开始讲课了。古代学子不管是上私塾还是请个人老师,都是背背背,意思你自己慢慢领悟,但薛蟠不习惯这样,他从小的学习方式就是不懂就问闹个明白,给贾环讲课也是摊开了讲明白。

贾环有几分小聪明,但大才干没得,要不然上辈子能混成那样潦倒?虽然有一部分是王夫人从中作梗,但更大一部分是他自己上学堂学的马虎,虽然从来一辈子,但脑子没变身子没变,就是多了几分先知,可这对考科举并没有帮助,因为他前世没考过科举。现今薛蟠的教学方式不同贾家学堂那样,贾环没一会就听进去了,也不困了屁股也不痒了,安安静静的坐着认真的听着薛蟠讲课。

酉时末。薛蟠放下书本,道:“今日上到这里,回去把《大同善学》读熟背会后写一份自己的理解,明日再过来。”

“是。”贾环态度恭敬道。

这是贾环第一次听薛蟠正式上课,听薛蟠上课以至于忘了时间,津津有味,等薛蟠说下课了,贾环有一股怎么这么快就下课了的感觉,态度也肃然起敬,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求来的师傅果然厉害,莫名的得意,像是他就看的没错之类的。

书房门口石墨听见动静,进了门帮着贾环收拾书包,门口马车已经停好了,贾环今天打算回贾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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