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素瑾:你以为我没有堕过吗?那孩子命硬,摔不死,药不死......呵呵......后来我就准备留下他了,因为,他会成为你一生的污点。
陆玉璋:你......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陆素瑾:你动手啊!我早就不想活了......
陆玉璋:呵呵......朕怎么会舍得杀你呢?你这姿容身段,比朕后宫的嫔妃还要好......
陆素瑾:你给我滚,滚出去!
陆玉璋:你不让朕好过,朕又岂会让你好过?要痛苦,就一起吧。
陆素瑾:你别过来......你放开我.....禽兽......
......
我终于彻底明白了他们的关系。父亲生性好色,憎恨母亲,却又贪恋她的美貌,将厌恶转嫁到了我身上。母亲怨恨父亲,憎恶与他那种违背伦常的关系,几次寻死不成,却将我当成刺激父亲的手段,其实,她在折磨别人的同时,也在折磨她自己。
我木然转身离去,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冒上来,令我浑身冰冷,原来,我的出生是一个意外,却也是一个阴谋。那一刻,我觉得我被天地遗弃了。我恨父亲,也恨母亲,厌恶人世,也厌恶自己。我该一死了之,却又不甘心,天意让我活得这般痛苦,我总该回报这人世。
我忍着心中的不忿,如草芥一般活着,终于等到了离宫的那一日。
三月三上巳节,那是一个表达爱慕的好日子。
母亲将我叫到跟前,默默抚摸我的白发,她从不这样对我,而我内心也抗拒这种接触。她打扮得明艳动人,目光仍是复杂的,却隐隐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她将一块白玉塞入我的掌中,淡淡道:“你随幻术出宫吧。”
那一刻,我的心扑通跳着,隐忍多年,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痛苦的牢笼了。我的内心有一种心愿得偿的快意,是以忽略了母亲当时的情绪。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种我看不懂的情绪里,有淡淡的怜惜,还有诀别的释然。
那日,母亲约父亲游河,纵身跃入水中,再也不曾醒来。而我趁他们一团乱的时候,在幻术的协助下,逃离了皇宫。幻术是内侍,自小照顾我的起居,他懂下属的本分,忠心却不多事。
我无处可去,偶然得知了伏凌山。听闻尊主是个能人,文韬武略,重点是他与父亲对峙,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既得了自由,断然不会浪费时日,虚度年华,纵然只有那可怜的十几年,我仍然要搅动这南朝的风云,让我那父亲尝尝痛苦的滋味。
我在山林转了一日,也没有寻到伏凌山的入口,于是,我跪在林中,等着尊主主动收留我。跪地的疼痛与我曾经受虐打的痛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不过时间久了,我渴了,饿了,腿麻了,最终昏迷不醒。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伏凌山中。我心智比常人成熟,但依然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对伏凌山充满了好奇,四处观望。
石砌的屋子隐在云中,如天宫中的宝殿,遍地的鲜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我喜欢这里,与世隔绝,宛如仙境。
尊主名庄博,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袭湖蓝色长衫,风度翩翩,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他淡淡地打量着我,却令我浑身不自在,好像被窥探了内心。
谁的稚子之心如我这般千疮百孔?谁的幼年时光似我这般胆颤心惊?我自惭形秽,仿佛一只瘦小的仓鼠,习惯了黑暗,再也见不得光,也不愿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