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不由凌厉了起来。
叶子辰的脸色微暗,无奈道:“她心事未了,不愿随我去北朝,而我又必须回去。”
洛尘羽隐隐猜到是何事,问道:“你,何时南征?”
叶子辰的容颜映在月光下,晦暗不明,北朝筹备数年,蓄势待发,这一仗不可避免。他扬眉看他,也不隐瞒:“胡烈身死之后。”
洛尘羽微微蹙眉,难以置信道:“你们要暗杀胡烈?”他素来倾佩胡烈忠肝义胆,护国安民。
叶子辰摇头,笃定道:“不,他会死于封德光之手。”
洛尘羽不涉政治,却有所耳闻,封德光与胡烈不和,但两人都是南朝大臣,一文一武,按理说,不用生死相搏。
叶子辰善揣度人心,看懂了他的眼神:“陆玉璋昏聩,南朝势弱,胡烈一心想要挽救颓势,谄媚的封德光将成为他的目标,而封德光早已受够了胡烈的打压,想来也将有所动作。”
“你为何认定这场博弈,封德光会胜?”
叶子辰站了起来,走到竹林之前,逐条分析道:“原因有二,其一,胡烈行事光明磊落,封德光却善长背后使些小手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其二,陆玉璋宠信封德光,必定会被他的巧言所惑。”末了,他还感叹了一句,“南朝国势衰弱,内乱频生,奸臣当道,岌岌可危。”
洛尘羽明白他所言非虚,凉凉道:“这不正是你所求的吗?”
“其实,我倒希望胡烈能整肃南朝,与之畅快一战,但那样的话,战火绵延,耗费人力物力,百姓也将流离失所。”叶子辰目露悲悯,仿佛眼前便是硝烟战火。
洛尘羽轻叹,他只是一个商人,无力插手天下之局。
“洛兄,战乱将起,望你能明断抉择。”叶子辰放缓的语气,这一句委实发自肺腑。不待洛尘羽回应,他又道:“至于蝶依,之前的话是我唐突了,你便当我不曾来过,也不曾说过什么。”他抬步走出竹林,即便没有洛尘羽,他也定能护她周全,又或许,即便没有他,她自己也能护住自己。
“叶子辰——”洛尘羽从背后唤住他,温言道,“你确实不该来,因为,我护着她,与你无关。”即便叶子辰不来,他也会护着庄蝶依,让她免于被卷入南朝的政治漩涡。
叶子辰顿了顿,轻轻勾了勾唇,缓缓离开了竹林雅舍。
夜色愈深,洛尘羽睡意全无,执起玉笛缓缓吹了起来。轻缓的笛声引得他的思绪飘飞,恍然又到了那年那日,琴笛相和的无限快意。
他却忽然放下了笛子,生生止住了这绵延的笛声,也合上了遐想的心扉。或许,再无人可以打开那扇心扉之门,而那种纯粹的愉悦,终究只存在了记忆中。
这悠长的笛声恍惚随风而行,飘进了乐府,庄蝶依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遍遍过着近日发生的事情,脑子却越发清醒。她干脆坐了起来,忽然想起了瑾瑜殿,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素瑾公主。
陆玉璋寿诞已过,她的身世已明,她也该离去了,不如趁着夜色,再入一次瑾瑜殿,也算是与记忆中的母亲告别了。
瑾瑜殿,如上次一般,空寂寂的院落没有一个人影。她推开殿门,轻车熟路地打开书架上的画轴,熟悉的容颜落进她的眼中,可她仍然觉得陌生。
她摸着殿中的物件,想象着那个女子生前的姿态。静静待了良久,她走出宫殿,耳边却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嘀咕声。
这么晚了,何人会在这里?她一时好奇,循声走去。
院中的假山之后,一个年近四旬的老嬷嬷跪在地上烧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公主,今日是您的忌日,奴婢过来给您烧些纸钱。这两年,奴婢的身体愈发差了,过不了多久便能下去陪您了。”说完,她一手掩嘴,咳嗽了几声,燃尽的纸钱化成灰,随风扬了扬。
庄蝶依默默听了一会儿,原来是素瑾公主的婢女在烧纸钱。她顿感无趣,抬步要走,可意外听到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