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萍水山”,回到了每天挑水必经的山路上。
一块扁担,两个木桶,半个时辰的山路,这条路他走了七年,无论刮风下雨,每天都会走上一遭。
所以他很熟悉,熟悉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
他就这么挑着水一直走,现在的他肩扛两桶水不要太过轻松,可谓是步履生风。
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快,起初的江淮别说挑水了,就是空着手上下山这么一个来回,都能把他累得够呛。
如今回头想想,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反正就是熬过来了。
江淮速度越来越快,半山腰忽然升起阵阵浓雾,渐渐看不清前路,四周全是雾,他被雾团团围住,他伸出手向前挥舞两下,无济于事。
他停下脚步,茫然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看脚下,他甚至看不清楚自己的脚。
他忽然迷失了方向,他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转向,那么他的正前方就应该是路,但如果不是呢?
江淮不敢往前走了,如果前面不是路,他这一步踏出就会跌入悬崖,粉身碎骨。
后背悄然生起一身冷汗,江淮彻底被困死在这片浓雾里,没有勇气再踏出一步。
他抬起脚,慢慢往下落,却一直没有触底的感觉,他觉得不对,连忙收回脚,却被一声怒喝声打断:“走!”
仅仅只是一个字,江淮浑身一颤,脑子还在想着收回脚,但脚却老老实实地踏了下去。
江淮身体往前一倾,但好在是踩到了实地,眼前确实是路,而不是悬崖。
随着他一步踏下,那片似乎能包裹住天地的浓烟缓缓退散,道路渐渐清晰,江淮愣愣的望着前方。
在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位身着白色布衣的女人,看不清面容,只见一头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一直垂到脚底。
那抹白色身影转过身去,江淮想要去追,梦境却在此刻破碎。
江淮猛地睁开眼,大声喊道:“别走!”
他伸出手,瞪着眼珠子看着一脸震惊的土狗。
“你这……发什么神经?”土狗愣了半天说出一句。
江淮咽了口唾沫,茫然的看着他不说话。
“做噩梦了?”土狗又问。
江淮喘着粗气,平稳了呼吸,摇头道:“没事,没事。”
本在客厅谈事的香菜,赵忠国闻声赶来。
“醒了?”香菜欢喜道,来到床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江淮挤出一个笑容,回道:“没有,舒服得不得了。”
“嗯?”香菜忽然俯身,认真盯着江淮眼睛,说道:“你怎么……流眼泪了?”
闻言,土狗也凑近看看,“我看看……还真是!”
江淮连忙用手擦了擦,红着脸狡辩道:“哪有,可能眼睛不太舒服。”
“不会是被吓着了吧?”土狗笑着问。
“被谁?被你老母吓着啊?”江淮没好气的回道。
赵忠国拉开土狗,伸手在江淮身上摸着,“真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江淮推开赵忠国的手,“真不用,我好得很,精力充沛不说,我好像还……晋级了。”
闻言,众人一时间有些震惊,都不说话。
“啥?被揍一顿还晋级了?那你这顿揍不白挨啊!”土狗说。
赵忠国也笑了起来,问道:“二品中期了?”
江淮点点头,握了握拳,“卡在初期很久了,一直没有办法突破,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
“好!”赵忠国笑着拍了拍江淮肩膀,对他说道:“好事啊,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搞顿火锅来吃吃,咱们一起喝点,到时候再宣布一件好事。”
江淮没有过多惊喜,无非就是自己的证件下来了,代表着自己为期三个多月的实习生涯彻底结束,回头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他笑着点点头,“嗯,好的。”
……
离开了江淮卧室,香菜低声向赵忠国问:“那件事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
赵忠国思索良久,缓缓道:“先瞒一瞒吧,林氏集团那个女人背景不小,而且铁了心要保金山银山,黑潮高层有人开口了,对他们的控诉就很难有效。”
“不是有证据么?铁板上钉钉的事都能被压下来?”香菜有些气愤。
赵忠国苦笑着摇头,“是有证据,但你忘记了这证据是谁给的?”
“他管谁给的,难道神殿的人给的就不是证据了?真是搞笑!”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就以证据来历不明这个理由挡了,谁都没有办法,再加上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现在也根本考察不了这份证据的真实性,就这两个理由,完全够他们借题发挥,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
香菜很是愤怒,但又无计可施,“不就是欺负咱们没背景,没后门嘛!”
“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么?”赵忠国苦笑,突然说了句:“也不一定。”
香菜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说我们也不一定没有背景。”赵忠国说着,微微转过头。
香菜疑惑的跟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房间里传来江淮与土狗的骂娘声。
“只是希望他在接受这个消息的时候别太过失望。”
……
午饭过后,江淮闲来无事,准备出门逛逛,土狗拗不过只好同去。
两人出门时,遇到了之前那个男孩,男孩站在门口,也不敲门,就这么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