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呢?夏知在哪呢?”
“夏知还他妈在楼上呢!”老朽焦急地喊:“已经报警了,警察还没来,邵彻上去劝了……他妈的,这他妈叫什么事儿!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程悍心乱如麻,开车的手都在抖,深夜凌晨的街道在路灯下是漫长的寂静,远方的路是望不到尽头的黑,他胃里一阵翻涌,心慌的想吐。
酒店楼下围着一圈路人,人数并不多,可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老朽跟乐队的其他人把头仰得像大鹅,一个个抻直了脖子望楼上看。
程悍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上瞧,跟着就听到人群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在那尖利的叫声里,他失去焦距的双眼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急速下坠。
黑夜中那人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那扁平的身影在星级酒店明亮的玻璃墙外呼啸划过。
程悍陡然瞪大眼——砰……
他眼中一片迸溅的血肉,碎首糜躯,肢离骨裂。他看到夏知爆出眼眶的血红的眼珠,血从他身下河一样的漫开,却不是刺目的红,而是墨色般黝黑。
他周围是惊吓的哭泣的人群,程悍丢魂落魄的一步步走过去,在夏知那具悽惨的尸体旁边,躺着一身白衣的苏日达,他嘴角蔓延出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像在肆意嘲讽的微笑,而面目已经扭曲。
他们的血不停蔓延,从程悍脚下的石板地蜿蜒流过,慢慢交汇成一股黑色的溪流……
☆、第五十章
达达死的当天早上五点,浙江开始下起了暴雨,整个城市上空回荡着碎裂的雷声,暴雨以倾倒之势淹没了城市的大半街道。
雨势一直到八点才见小,程悍在家里收到了达达和夏知的尸检结果:他们在临死前都吸食过大量毒品。
程悍扔掉手机,望着窗外淅沥的雨水打湿楼下的柚子树,除了这生机勃勃的雨声,一切都是死寂。
他还记得当初他吸|毒时的心情,感觉一切都死了,感觉自己也死了。
可他不相信达达是因为吸毒之后精神和心情极度抑郁或者亢奋,才导致自杀这个结果。
令人自杀的不是毒品,令人自杀的是绝望。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达达不曾戒毒,他会一直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或者像那次迷笛时死于毒品过量导致的心脏骤停,总之他不会去自杀。
正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清醒了,他清醒地意识到他所追求的东西就如这场大雨中的城市一样将要倾覆,所以他才会自杀。
活着,对他来说充满痛苦,不论清醒还是毒|品营造的幻觉,与他来说都无效用,唯有死,唯有死,才会解脱。
然而这并不能使程悍接受他死去的事实,一个人……血淋淋的崩裂在他面前,摔得像个破旧的布偶,程悍在那一刻甚至想,如果他捡起那些碎渐的血肉一块块拼回去,夏知,达达,会不会就这么活过来?
一瞬间,人就没了,就那么一声沉闷的声响,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么死了?
太突然了!程悍瘫坐在床沿,现实有时候真像场醒不过来的恶梦,世间千万种痛苦悲伤,都抵不过一句无能为力来的更残忍。
关青那边要好些,起码整场大火无人伤亡,除了几笔足够让他们赔到破产的货款,人总还是活得下去,事情总还有转机。
他忙了一天,直到傍晚才从工厂的流言蜚语里得到夏知和达达自杀的消息,朋友圈的图片模糊不清,只知道地址和自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