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都要随着那人的脚步停止了。
程悍戴着手铐一身囚服,剃着只有一厘米的寸头,一张脸瘦的棱角毕现,连眉骨都突起。他在俩人面前站定,却整整比有子高出一头,双肩长出成年人的宽阔笔挺,那囚服的肩布都有点小了,紧绷在他的肩骨上,而两条袖管却空荡荡地挂着,露出他皮包骨头的手腕。
狱警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有子也跟着坐下,他们俩不肯放过一分一秒,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程悍。
可程悍的眼睛却不知看向哪里,总之是没有看他们。
程悍拿起一旁的话机,有子也拿起话机,一时间只有喘气声。
有子清清喉咙,“悍子……”他抑制住泛红的眼眶,却抑制不住颤抖的声线,“你…还好吗?”
“好。”
有子强颜欢笑,“好就好,好就好。那个…我跟关青来看你了。”
程悍低垂着眉眼,浓密的眼睫遮住目光,像两条幽深的弧线,“嗯。”
有子看着程悍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实在无话可说,只能握着话机埋头啜泣,他孱弱的肩膀不规律地抖动,哭得泣不成声,哭他刚刚长大就已经死去的兄弟,哭他满腔豪气蹉跎成灰烬、都化作阴郁的兄弟。
“你把电话给关青。”关青听他说。
那一刻心跳在胸腔里撞得大脑缺氧,他接过话机,听筒里传来陌生的、一种像砂纸磨在锈铁上沙哑的声音,
“你快高考了,好好读书,”程悍依旧垂着眼帘不知在看什么,“好好读书,考大学,赚钱。”他说到这儿顿了下,做了个结词,“我需要钱。”
完全是陈述句,就像陈述我是程悍一样,天经地义的毫无感情。
他也不等关青回话,直接挂掉话机站起身走掉了。
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们一眼,而关青觉得程悍从那时起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影响力,一句“我需要钱”就让他一头扎进练习册的海洋里,势要考上大学,把必须赚很多很多钱给他当成了人生路上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
可他心里还有别的念头,他希望程悍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里只有他,全部的目光都只是他。
他想那张坚毅的脸庞,想程悍那股由戾气刻画成刀的英俊的脸庞,能为他露出个哪怕是不屑一顾的笑脸。他想狠狠扑到那具高大精瘦的身体上,撕裂他的囚服,咬他、舔他,再虔诚地舔舐他的手腕和喉结,看他高高在上的冷笑,被他一巴掌打得鼻口穿血,哪怕他踩在他的脸上,然后俯下身,咬得他满嘴鲜血淋漓。
在一个又一个隐秘的深夜里,关青被这满脑凶残的画面活活淬炼成一个深度渴望受虐的抖m。
不怪他一开始就想被虐成狗,实在是他喜欢的人,太有杀气。
☆、第十八章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关青紧张地盯着程悍,脸色在客厅的白炽灯下略显苍白,两颊却又透出诡异的红晕,而他清澈的褐色眼珠泛着水光的明亮,是一种介乎于诚惶诚恐和激动难耐之间的表情。
程悍被他那一番感人肺腑的告白惊的五体投地,简直想不通他一表人材的皮子下到底裹着什么样的里子,摇摇头感叹道:
“不是我觉得你很变态,你丫就是一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