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日这天,阁试榜单还没出。
章越在家里等了一日,却也不见踪影,不过他倒是不着急。因为自己肯定能通六,就算文辞上有瑕疵,也不会连入等都不行。
故而他倒是自在地在屋里看书。
章越没说话,却见章实一个劲地站在门口张望着,还不断催家里的下人去街口去等着看看官差来的。
于氏心底本有两三分忐忑,结果被章实这么一搞,又多了几分。
“怎么也不差个人来?”
章越见兄长嫂子坐立不安的样子,也觉得看不下书索性出了门。
章实问道:“三哥儿你这是去哪?”
章越道:“我去吃茶。”
“别去了,中使就要来了。”
章越道:“我就在门前茶楼。”
“那张二你跟着三哥儿,莫要让他吃酒。”
张恭正啃着羊油饼子,听了章实的话囫囵将饼子吞进肚里,伸手往衣裳上一抹便跟着章越出门去了。
章越入茶楼寻了济楚的桌子坐下点了两碗茶汤,几盘卤菜后心想,与哥哥嫂嫂住在一处终是不便,还是要搬出来住才是。
章越一面吃茶一面看着轩外街巷里忙忙碌碌的景色,奔波讨着生活的布衣百姓,以及行色匆匆的官吏。
章越忽然想到若是留在京里当官,那么以后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如此这般悠闲的日子还有很多。
如此不急不躁地过着小日子的感觉也挺好的。
章越喝完了茶正打算与张恭下了茶楼,正好见唐九正赶上茶楼道:“恭喜老爷了。”
章越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止,示意对方不必在此人多口杂的地方说事。
当即章越与唐九,张恭二人回了家。
到了堂上,正好见得一位閤门官员正与章实说话。
章越知道能出任閤门官员的都是皇帝的心腹耳目,且多由勋贵出任,官位虽不高,但地位却很重,官员要接见皇帝或有什么诰敕通传都通过閤门官。
司马光的父亲司马池得罪了一名閤门官,本来朝廷要任命他为开封府推官,但敕书至閤门时其任命却被改为屯田员外郎出知耀州。
不过当时章献皇后临朝,那件事只是特例。
章越心知对方虽官位低微但权力不小,属于帮不上你什么,却可以坏事那等。而且官场上官大的通常不摆谱,倒是官小的却将谱摆得十足,就怕旁人看不起他。
但见这名閤门官满脸笑容地上前道:“恭喜状元公,贺喜状元公,阁试得入三等,此真旷古未有之事。”
章越心底虽有准备,但听自己入三等仍是不免又惊又喜。
当然阁试三等,不等于最后能得三等,但名次也不会差太多。好比省试得了省元,殿试上即便名次不好,但也可向皇帝要求等同前三名的待遇。
章越情绪不外露,沉静地道:“都是陛下广纳贤才,才给了臣子们得以崭露头角的机会,来,咱们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