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程琉青,他既然死了你也忘了吧。”他最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重担。
听着肆虐的雨,他的话似乎也变得一样锋利,划破窗外晃动的竹枝,门前高高挂起的灯笼,以及墙上投下的高大身影。
“我从来…”
傅宴存只开口说了三个字便哽咽了,玉回的话如利刃刺破他,他急着开口反驳却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听着傅宴存的声音消失下去,玉回兀自闭了眼,他的脚尖踩到了地上的碎瓷片,脚下一用力便碾碎了。他想,其实看起来这样坚硬的东西也如此易碎。
傅宴存看着黑暗中消瘦的身影,无数次想要上前抱住他。从前他纵使有痛彻心扉的想念也无处可说,只能写下寥寥几笔燃于烛台的灰烬里。
可如今真人立于眼前,傅宴存却依旧只能如信中一般,用怜惜而愧悔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看他眼底的乌青和削瘦的面颊,想是这样,也能碰到眼前的人了。
“我从来对你是慎之又慎,爱你之心亦不会动摇。”
傅宴存说着话却蓦然瞥见跳跃的烛火,一簇夺目的火光让他想起自己写给程琉青的那些信。
琉青,我想或许我会在京城度过这个久违的春日。
烛火映出窗外雨水落下的痕迹,一道道清晰的痕迹也让傅宴存的脑海突然敞亮起来。自己写下的一封又一封的书信问好,不过是为自己心安,是希望他依旧是好好活着的。如今程琉青不仅性命无虞,更已身居高位,自己日夜所想所念的不正是如此,只是要他平安就好。
眼下只要除了池楼,应是再不有人会对他有什么威胁了,他也不再需要自己寸步不离的保护了,自己也不必再三打扰他了。
所以这个春日过后,他回到鄢朝,自己也的确应该离开京城了。
这样豁然开朗的局面让傅宴存突然笑起来,尽管他心底依旧苦涩,却依旧故作轻松地看说道:“我知道你举步维艰,往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过往。”
听起来像是放手的意思,可玉回知道傅宴存的固执从不会这样轻易的善罢甘休。
玉回一步一步走近他,抬起头,今夜第一次认真地看向傅宴存的双眼,神色淡然,“我说这些只是要你明白,往后我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不必再为我做任何事情。”
扪心自问,玉回是真的不愿意再与傅宴存有多接触了,便是有再多的复杂的混乱难解的心绪,他都要一并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