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踏进京城的那一刻傅宴存依旧忍不住捏紧了缰绳,其实京城于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故地重游难免回想起许多不敢回想的往事,于是他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像利刃,毫无防备地在他心口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
傅宴存看着黄昏洒下的暖光铺洒在整齐崭新的石板街上,突然想起岱镇的街,坑坑洼洼的缝隙里还有新长出的青苔,不像这里新的像是从未来过的痕迹。
一旁的陆子禾见傅宴存兴致不高的样子,连忙喊他抬头看,“指挥,这就是陛下下旨专为鄢朝公主和三皇子修建的大新婚府邸,看着气派吧!”
视线内突然闯入一座崭新的建筑,门口停了辆装着盆栽的板车,花匠们正搬着花盆进进出出。
傅宴存看着这座气派的府邸点了点头,这座府邸位于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亦是进城出城的必经之路,可见陛下对此次联姻的重视,也算是给足了鄢朝公主的面子。
“但愿此次联姻,真能使两国化干戈为玉帛。”
陆子禾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傅宴存,有些讶然,傅宴存说完便移开了眼睛,他知道陆子禾在惊讶什么。
从前他面对鄢朝深恶痛绝,也绝不会支持两国言和,一定是要大胜鄢朝才最称他的心。可他这两年跟着何叔手底下的人一起做着漕运的活,他干的活越脏越累便越能看见黎民的艰辛,看见无数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权贵口中的“蝼蚁们”。
也是在那些勉强和心酸的笑容中,傅宴存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好好的活着,可眼下一触即发的战争已经让这破破烂烂的一切岌岌可危了。
…………
聂舒领着一群人才抄完贪官的府邸,后面跟着押送国库的钱财和等着被发配的官眷,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二人一时有些愣神。
“聂舒,傻了?指挥回来了!”陆子禾说着就跳下了马。
余下的几人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又觉得有些许的不妥,有人低声地说道:“您现在才是指挥,傅…傅大哥已经不是了…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陆子禾扫了一眼只觉得扫兴,于是并不理会他们,上去兑了聂舒一拳,还在他眼前晃了晃傅宴存的包袱。
傅宴存看着聂舒傻站着的模样也觉得好笑,下马走到他眼前,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好久不见。”
方才冷脸抄家的聂舒眼眶已然有些红了,他没说话只是抓着傅宴存的手臂狠狠地拍了拍。
陆子禾知道聂舒比自己更期盼着傅宴存回京,在见到傅宴存的刹那肯定也比自己更为激动,于是他看着指着一人下达了命令,“你带着人回去 ,该送去国库的送去,该关押大牢的也别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