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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遇到一些心理伤害的当下,如果能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伤心就痛哭、愤怒就宣泄、歉疚就忏悔、难受就找人倾诉……那么心灵的创伤便会好得快一些容易一些;相反地,如果那些情绪被强行压抑下来,表面看上去或许很平静,可是那些伤心愤怒歉疚便被郁结在心中,久久不能消散。长年累月,更是形成了心结。而对于许可洛来说,当年的那一次情伤,便是如此。
或许有人会说那只是青春年少时的一次失败的恋爱经验而已,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确实,如果当初许可洛能找朋友说说、哭一场,那么伤心过后,这段感情就只是她人生中一次伴着微痛的成长而已。可不太幸运的是,当她遭遇到爱情和友情共同背叛的重创后,流言蜚语和异样的目光让她选择了沉默,在心上筑起坚固的围墙。
没有人能真正了解那次的事对她来说代表着什么。许多变化发生的时候连许可洛自己也不清楚,是到许久以后回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她不再轻易地相信别人与付出真心,无论同性或异性;她对世界充满防备,躲在自己的壳里;对爱情敬而远之,而且怀疑它的存在。她变得冷漠、虚伪、懦弱。
毫不夸张地说,这件事改变了许可洛的许多处世观点甚至往后的人生。徐子曼说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虽然她嘴上不承认,可这么多年来,她没有再谈过一次恋爱。追究起来,甚至于不久前的相亲,她会在不自觉中躲开和周语珊介绍的极品男发展的机会。也只是因为他有着与方书恺相近的气质。
这些年来,她在心里把那解不开的结一层一层地包裹,埋进黑暗的角落。她逃离了那些事那些人,也强迫自己不再忆起,慢慢地,疼痛好像消失了,而她也以为自己已经痊愈。可殊不知,其实那痛只是麻木了,而那个没有清洗的伤口,根本就无法愈合。所以当方书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当那些往事再度被提起,她的心才会如此的痛。
方书恺的出现,让许可洛看清了自己的怨恨。而她之所以还会恨,就证明了她还没能放下那些过往,或者说,她对这个人仍然在意。接着,那个颠覆了一切的真相被揭开后,她在震惊愤怒的同时,心里似乎还渗进了一些别的情绪:不甘、心疼,还有某种道不清楚的模糊的……欣悦。本想去找方书恺问清楚的她踌躇退缩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又或是在逃避什么。直至她听到方书恺说还爱着她,直至她为他的苦苦恳求而心神恍惚,她才清楚地意识到方书恺还能触动她的某种情愫,而这,大概便是她所不敢正视的。
这个叫方书恺的男人,开启了她爱情的梦想,也毁掉了她对爱情的所有想像。他用他的爱把她带进天堂,又把她狠狠地摔进地狱。从懵懂情动到心死绝望,他参与了她对爱情的整个认知过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要忘就忘,说放下就放下?
她确实犹豫了。对于许可洛来说,和唐墨的这三个月的恋情是带着几分儿戏与不真实感的,而方书恺却是她这七年来——或者说是她至今的人生中唯一深爱过的人,而且如此地刻骨铭心。她无法确定如今方书恺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所以她迟疑犹豫。当然她是可以先稳住唐墨,可她怎么能那么做?她怎么能这样对唐墨?!她受过爱情的伤,知道感情的事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不幸,因此她不想在理不清自己的心绪脑袋一片混沌的时候随便给出任何不负责任的答案,那只是对唐墨感情的轻视与践踏。
事后,她也试过向唐墨说明自己的想法。她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鼓起勇气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可是唐墨听完后,只是冷冷地说:“我一直在等你来跟我说,可是没想到是作为你离开的理由听到的。不必为难了,三个月已经结束,我会遵守约定。”
利害如唐墨又怎么会不明白她需要时间去整理,只是他不愿意给。
过时不侯。他早就摞下狠话警告过她,如今他说到做到,没有半点迟疑和留恋。那一刻许可洛终于知道,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的,因为对于唐墨来说,从她只能说出对不起的那秒起,他们就已经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