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归的脸上染了淡淡的阴郁。
这种事任谁碰到都不会开心吧?虽然玄机深深疑点重重,现在也无精力深究了……压下一天的紧张和未曾进食带来的疲惫,宋梨画强打精神提议道:“前途凶险,时间紧迫,我们不如弃车而行?”
祁云归并未惊讶,显然也有此打算,却还是没有答话,正遥望着远山沉思,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先前的惊恐焦灼瞬间被喜色取代——是刘先生和青瑶!
及至眼前,二人急急勒马,解下行李干粮,询问道:“我们是原地休整,还是即刻出发?”
祁云归未做犹豫,朗声开口,声音里重又充盈了振奋:“即刻出发。先找两个精神好的侍卫驾车,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休憩之所。明日一早,遣人携马车辎重回城,再购置些马匹,我们弃车骑马去长安。”
一语毕,众人愕然——这无疑是最辛苦的方式。况且举目望去,霞光满天,由鲜红逐渐转向绛紫再沉入夜色,天黑前找到客栈一类,又谈何容易。
“勿复多言,上路吧。”淡淡一句话,止住了所有人的犹疑。
策马远去,尘土飞扬。
此后一连七日,虽行程极尽紧急疲倦,终究没遭到任何险情。
自出发后第九日的清晨,朝阳万里如火,照在旅人倦怠又充满希冀的面容上,照在遥远层叠的云层上,照在巍峨城阙历尽繁华沧桑的城墙上,金黄耀眼,熠熠生辉。
众人抬眼望去。
☆、陈韶
下马休整过后,有持着请帖的仆役匆匆而来,说陈将军邀众人赴宴,为知州大人接风。
祁云归刚刚把行李物什安置在驿馆,便接到陈韶的邀请,难免匆忙。宋梨画亦有些不知所措,问道:“此等筵席,势必谈及国事,我一介女官,该不该去?”
仆役闻言喜笑颜开道:“宋姑娘说哪里话,将军说了,大人和姑娘随意些就好,那两个婢女,还有侍从,想要带去也是可以的……”
宋梨画点头答应,心下微惊——那陈将军消息竟如此灵通,把他们一行人都摸得清清楚楚,还体察到了他们此时的心理,如此心细如发,看来定不是个粗蛮武将……
她顿时有了兴趣,当下眉开眼笑地孩子气道:“好啊好啊,那我和祁大人一起去。”
仆役微笑躬身,引二人朝宴厅走去。
宴厅并不奢华,庄重却亲和,大气而沉静。愈走宋梨画的兴趣愈浓,正在她的好奇心达到顶点时,那个从房中缓步走出的男子终于与视线的末端交相汇合——
虽然他没有随从,虽然他未披铠甲,虽然他没有凛人的盛气,但她还是凭着一股强烈的直觉,认定了那就是陈韶。
——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来人身形并不算多壮硕,但看得出非常健康结实而有力,他的步伐从容而稳健,虽只随意穿了一件不起眼的白而偏灰的衣裳,仍掩不住气质卓然。
但更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面容。
他的脸偏小,面色干净,但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双虽然不大,却如夜空一般深黑,如大海一般沉谧的眼睛。他的目光那么沉静,精光内敛,波澜不惊,似是武功精深而不外露,平稳如磐石,坚毅如劲松。
来人在祁云归面前站定,浅笑道:“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