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
宝鸡县苏家村。
村西破旧窑洞茅草炕上,躺着一个骨架高大却瘦弱的青年。
身上穿着已经洗褪色的麻布衣,上面满是补丁。
苏河躺在床上发呆,刚刚穿越过来,正消化脑中的记忆。
他现在身份是明末陕西二十岁的农民。
原主也叫苏河,农闲时给村里士绅苏举人家里打短工。
这两年当地大旱不断,今年又发生大规模蝗灾,田地颗粒无收。
家中存粮三日前就吃完,只靠吃树皮度日。
原主在苏家庄负责喂猪,为了家人能活下来,他准备偷些喂猪用的米糠。
这次苏举人杀猪宴客,猪场管事带人去屠宰猪。
他趁机偷些米糠跑回家,惊吓和饥饿,让他晕在家门口。
苏河转头看着灶台旁正在做饭的母亲。
苏母不到四十的年纪,因为独自支撑这个家,高强度的劳动,已经让她呈现老态。
苏母看到苏河醒来,脸上露出笑容。
“这点米糠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苏河,你不能再偷米糠了,这样很危险,被发现你就被打死了。”
苏李氏边做饭边叹气。
“县里大人来了,苏老爷正在迎接,又到今年收税的时候,家里一文钱都没有,现在可怎么办。
我们家的地都投献给苏举人,要交六成租子。
怎么还要交税啊!
隔壁村李老爷要七成租子,但不用交税,他们村还能剩下一些粮。”
苏李氏从锅里端出一碗黄色的糊糊递给苏河,走向苏河时,面色忧愁与苏河谈论交税的事情。
苏河记忆里,不交税很可怕,会被官府打个半死关进大牢里,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他用勺子慢慢吃着米糠糊糊,味道十分苦涩,下咽更困难,食物划过嗓子像刀割一样。
但这已经是不错的食物,村里大部分贫农开始啃树皮。
咚!咚!锵!
外面一阵锣鼓声传来,这是官府胥吏要在村里宣布收税的信号。
“祸事了,祸事了!大嫂,你家摊上祸事了。”
语气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走进来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穿着破烂的麻布衣。
苏河认出这人,这是他的叔叔苏五牛,村里的铁匠。
“叔叔,出什么事了?”
苏河看到苏五牛气喘吁吁要摔倒,他急忙上前扶住。
苏五牛喘了口气,语气急速道:“县衙的大人刚才宣布,明天开始征收粮税。
这次又加税了,听说皇上要加什么辽饷。
大旱他们看不到,都快饿死了,哪有粮交税。”
他看着苏河道:“大人还通知陕北有人造反,县尊大老爷要征发徭役给卫所运粮,咱们村有三十个名额,其中有侄儿。”
苏母听到后脸色煞白,双手都在颤抖。
“儿啊!你快想办法逃跑,绝对不能去。
你爹就是被征发徭役,去给辽东运粮,死在了外面。
咱们村里服徭役的人,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苏母面色愁苦,带着哭腔说道。
她看着苏河泪水不断流出来。
“你不用担心为娘。
咱们家去年就受灾,粮食减产一多半。为了交租和税。
咱家向苏举人借贷才过这个坎,现在三两本钱已经涨到十两。
你服徭役,没人种地还不上利息,苏举人一定会打死我。
我体质太弱跑不了,你还小一定要逃走,不能让苏家断后了。”
苏母一副交代后事,她知道家里这次挺不过去,能活一个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