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风,即便没有裹着尘沙,却依然有些迷眼。
按着刀,一袭年轻的蜀将,正稳立在本阵之中,不时抬起头,远眺着前方的阵仗。
他叫陆中,这一次循了自家小军师的命令,将作为突围的本阵大将。
“结玄襄八阵!四虚四实!”
在成都将官堂出来的人,对于各类阵法,至少要熟悉。
玄襄之阵,乃是迷惑的假阵,队列间距很大,内有嘈杂与击鼓之声,使敌人辨不出阵内的虚实。甚至是说,能用来欺骗敌军。
不多时,八个玄襄阵,迅速成型。如东方敬所料,在严阵以待的情况之下,申屠冠并没有散阵,趁机攻打。反而是笃定着,死守在前方,不动如山。
“小军师,申屠冠之阵,似是圆字拱卫。”李逍遥走来,声音带着疑惑。
“确是,但已经疏开。”东方敬皱了皱眉,“原先是防守,若我等毫无准备地靠近,只要紧了阵型,我等必然损失惨重。申屠冠此人,最为倚仗的,便是各种古阵法的运用。”
“不管我西蜀是什么阵,只要靠近,申屠冠必然会来阻挡。而玄襄的意义,使申屠冠看不清虚实。”
“若是玄襄阵,恐阵中杀伤不足。”
东方敬摇头,“逍遥,你猜猜,我为何要列八阵。”
“八门锁阵?”李逍遥大惊。
“正是。为了阻挡,申屠冠入阵攻杀,便会中我虚实之计。”
李逍遥在旁,听得震撼无比。如果他是申屠冠,只怕真要中计。
“逍遥,申屠冠不简单的。我总觉得,没有那么容易。”东方敬的声音,不卑不亢。
此时,同样站在搭建的楼台上,申屠冠半眯眼睛,看着西蜀的列阵。如他所想,东方敬是想速战速决。
“兄长,便让我领一军,杀败蜀人的头阵。”
“莫急。”申屠冠安慰道,“若论阴谋诡计,我申屠冠并非跛人的敌手。但若论布阵杀敌,我未必会输他。迫我入战,我便如他所愿。”
在旁的申屠就,听得脸色吃惊,“族兄,明知是计,为何还要如此。”
“且看着。”申屠冠没有解释。按着他原来的计划,是严阵以待,等跛人靠近,再用疏阵射杀一轮。但不曾想,跛人轻而易举的,便猜出了他的想法。
“兄长,我欲入阵杀敌!”申屠就坚持着。
申屠冠沉默了会,点点头,“你便去,望你立下大功,复我申屠氏的荣耀。”
拱手抱拳,申屠就迅速走下楼台。
呼了口气,申屠冠越发冷静。
“举令旗,让士卒跟着西路军的旧部,变换长龙之阵。”
申屠冠嘴里的长龙阵,是长蛇阵所衍生,但不管是威力,或是阵法,都要凶上几分。
“跛人,这一回吾申屠冠,誓要将他击败。”
……
“提起刀盾,准备行军!”在北渝阵列里,一个个的西路军老卒,不断调动着附近的袍泽。
如这些人,先前一直跟着申屠冠操练阵法,算得上心有灵犀。
那些裨将都尉,皆是不时抬头,看着高地上的令旗。通鼓和角号,也跟着在四周围间,重新响彻起来。
不多时,仿佛一条巨大的长龙,舞着金爪,开始往蜀军的方向,蜿蜒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