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这几个入蜀的大儒,有此招待,也算得盛款了。
只可惜,几个坐在驿馆里,吃着席的老儒,依旧脸色不满。其中一人,穿着一件亮色的华袍,头上束着玉冠,一边捧着酒盏,一边语气愤愤。
“西蜀不过尔尔。听说,这小鼠王原本便是个泼皮棍夫,哪怕做了蜀王,也同样上不了台面。他若是懂些道理,便该请我们住王宫的。”
这老儒叫南宫虹,是内城一带,出了名的儒人。连着北渝的不少祭天大事,他都有参与。
甚至,在北渝的朝堂上,还挂了一个御史郎的虚职。
在他眼里,自然是看不起,西蜀这般的百姓政权。此次入蜀,也无非是顺了北渝小军师的意思,来给西蜀难堪。
当然,其中还有好戏。若是成功的话,便能颠覆西蜀百姓的民心。
南宫虹放下酒盏,面色露笑,“所以啊,我才说了,像西蜀这样的,不可能取得天下。真正的正统,只在北方。古往今来,何时听过南方有龙运的?”
同席的几个老儒,皆是深以为然。这一次,他们是要将这种化外之邦,彻底碾到尘土里的。
“诸位,过两日辩言之时,我等要大胜一场,好好灭一灭西蜀的威风。好让这帮人知道,所谓的天地君权,并非是蜀王这样的泼皮棍夫,可以染指的!”
一时间,驿馆里满是欢呼。
入夜,成都王宫里,徐牧听着驿卒的情报,心头更加不喜。
这些个老匹夫,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若非为了大局考虑,他早想动刀了。
西蜀和北渝不同,北渝倚靠世家。而世家,又向来是儒人的繁衍地。在西蜀,像老王这样的,已经不多了。
“狗福,你怎么看?”徐牧想了想,问了问面前的少年郎。他突然发现,逐渐的,面前的少年郎,正在慢慢替换贾周的位置。
当然,这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小狗福想了想,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我觉着,哪怕主公不动手,这大儒入蜀的事情,极可能都会演变成祸事。”
徐牧沉默了会,明白了小狗福的意思。常胜驱大儒入蜀,不止是来耀武扬威的,更有可能,是在酝酿一出祸计,颠覆西蜀的民意。
“这些大儒若赢了,便会说北渝才是天下正统,到时候,便以此大肆宣扬。儒人造势,古往今来,已经有不少了。”
造势之下,西蜀便如同反贼,而北渝,则更像大纪王朝的延续。
徐牧淡淡一笑,并没有过多担心。在很早的时候,关于这方面,他便留了一条后路。
不过,眼下他想再考一考小狗福。
“狗福,你有何建议。”
小狗福也露出笑容,“北渝那边似乎忘了,在我西蜀里,实则还有一个袁氏皇室的人。主公当时没有杀他,想必,也考虑到了眼下的局面。”
徐牧欣慰点头。
袁氏皇室的人,自然是袁冲。这位小袁王,哪怕当初犯了大错,但徐牧还是留了下来,留在成都里。
还是那句话,这天下不讲公义,但你要做大事,偏偏要讲一份大义。
而袁冲,作为大纪王朝,最后一个袁氏人,便是其中的大义所在。不说什么虚的,只要袁冲站出来,为西蜀说上两句,这满天下,多的是各种纪朝的遗老遗少,毫不保留地相信。
另外,还有被小侯爷认族弟的事情,也可以用来定计。
徐牧呼了口气。
常胜,不管从哪一方面下手。早在先前,他和贾周,以及东方敬三人,都已经考虑周到。
西蜀,并非是一个散沙政权,而是许许多多身怀大义的人,走到一起,凝聚起来的一片赤诚,一泼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