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旦的胳膊都僵了,听到这话,才大松一口气,把小秀才轻轻放在地上。
小秀才拿袖子擦着血乎乎的口水,嘿嘿地朝沈旦咧嘴。
一时间无人说话。
初春的正午,一切都安静极了。好像所有能出动静的活物死物都陷入了午休,徒留沈旦一个人品味空气中淡淡的尴尬。连风都不吹了。
小秀才和第五君笑吟吟地看着沈旦,俩人都觉得沈旦是个有趣的好人;而沈旦则顶不太住这两道善意的目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脑门和耳朵红如灯笼,觉得好丢人、好不好意思,嘴唇紧紧抿着,就跟再也不打算开口说话了似的。
还是第五君先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说:“本以为你一身书卷气,也该跟寻常书生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小丫头说拎就拎起来了。”有多少富家子弟连袋面都提不起来,沈旦很不错了。
沈旦嘴巴抿了抿,又抿了抿,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令妹……很轻。”
第五君点点头,心说那倒是,小秀才缺营养,已经比同龄小孩矮一个头了。
下一刻却听沈旦又开了口,这回声音大了起来,有点表扬自己的意思:“不过我们家很多重东西都是我搬的,我好歹也是,是个司柜。”
第五君又想笑,但是憋住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煞有介事道:“的确,当铺里诸多宝贝,都是沉重的大件。”
沈旦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
于是又说回眼前的房子上。
这处院落可谓闹中取静,在永丰镇的中心地段,距离最繁华的街道只有一条街的距离,甚至在同一条路上就有个药铺。院子不算大,却五脏俱全,住个五六口人完全没问题,瞧着很像个家,各个方面都完美满足第五君的要求。
院子里的水井很干净,第五君摸了摸麻绳,麻绳都还很新,像是刚换的。
沈旦指着院墙的一小片翻松的菜畦,说:“那儿还可以种些菜什么的。”然后他就走向上锁的屋门,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拎起一只往里轻松一插,咔嗒。
第五君脸上的微笑高深莫测,他注视着沈旦对这里过于熟悉的背影,一句话不说。
“这是前厅。”
“这是卧房。”
“这还有个小卧房。”
“厨房在这儿,还有个门,打开就是院子。”
第五君没有顺着沈旦的手看向那扇后门,而是望着地上堆着的一捆捆干燥的木柴。
这根本不是一处闲置许久、待价而沽的房产,而是一直有人收拾打理着、随时可以住进来的地方。
小秀才没有跟过来,她一直呆在那间小卧室,摸着有雕花栏杆的木榻挪不动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