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上一个季节的事,齐释青却感觉悔过了一生。
那时他筹谋着一切,因为要将柳相悯等人一网打尽,势必掀起腥风血雨,脑中只有把齐归带回玄陵门、看在眼皮底下这一个想法。他嫉妒着一切齐归交好、信任的人,憎恶司少康,甚至还有那个暖莺阁的老鸨。
他无视了齐归的反常,用了各种手段逼他,逼他交代真相,逼他回玄陵门,最后逼得齐归与他约法三章。
哪三章,齐释青把齐归当时的表情和声音埋藏在了脑海最深处,那是他不敢触碰的回忆。
他在心里叫着的齐归,彻底抛弃了这个名字。他让自己不要阻拦他回灸我崖,也不要再来找他。
齐归那时求他,问他,他们此生不要再见了,可以吗?
齐释青气昏了头,答应时就决定绝不守约。
可齐归并不是这样想的。齐归不说谎。
所以事到如今,暴露出来的说谎不诚的人是齐释青。那个装着用齐归的血做成的丹药退回来的木雕盒子就放在他怀里,贴着他的心脏,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是齐归在他身前划清的界限。
齐释青的恐惧是有实体的。除了齐归,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告解。
到达银珠村时,是一个夜晚。
在千金楼值守的仅剩数个玄陵弟子,他们守着这个空荡而奢华的楼宇,等着掌门的吩咐。
齐释青走了进去,对那几个弟子略一点头,就直奔齐归当时的房间。
一切如昨。齐释青环顾四周,几乎能看见齐归的影子。
齐归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线索,他不可能在这里得知关于婚事的消息。
齐释青仔细回想着,他和玄十、柳下惠子谈论过此事的地方,大概在玄十的房间,和柳下惠子的客房。
于是他挨个检查了一遍。所有的房间都空旷而整洁,没有任何异常。
齐释青站在柳下惠子房间的窗口,漠然望着窗外一片晦暗的银珠村,天尽头已经有了一丝微光,白日将从那里到来。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齐释青转身离开窗户,决定在千金楼暂歇几个时辰再上路。
走向房门的时候,他忽然瞥见门后地上有一点不同的颜色,像是墨纸的一角。
他身形一顿,旋即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