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药王谷已经毁了,一心香叶被尽数焚尽。
第二日天亮,第五君醒来的时候,大刚不在屋里。
他等了快一个时辰,大刚还没回来,就挣扎着下了榻,撑着柜子、桌椅,摸到了房门。
他已经没有法力了,没法护大刚周全,但就算这样,他也要把大刚找到。
第五君虚弱地把门推开,扶着门板,遥遥瞧见楼下一个熟悉的小脑袋。
——大刚正混在人堆里听人讲话。
第五君舒了口气,隐约闻到身上湿热的血腥味,但他还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望着大刚。
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听什么,听得这么认真。
第五君嘴角微微翘起,想十三岁还是个爱凑热闹的年纪,天真岁月只有短短几年。
正当他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楼下的人声突然变大了,有一句话骤然拔高窜了上来——
“你要不信你亲自去看啊!抬什么杠!”
第五君脚步一顿。
他本猜想底下那些人是在听客栈里请来的评书。
楼下人群安静了片刻,而刚刚喊那一嗓子的人却还激动着,又大声嚷了一句:“我大舅就住在玳崆山脚下,还能有假吗!”
第五君重新抬起脚,慢慢转过身,把门关上了。
他正坐在桌边给自己换纱布的时候,大刚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是早饭。
染血的纱布没来得及扔进火盆,就放在桌上,大刚一见眼睛就要红。
“师父你快去躺好……”他小声说着就来扶第五君,尽力压着哭腔。
第五君笑着抓住他的胳膊,说:“再躺师父的老腰就彻底废了,让我坐会儿吧。”
于是大刚就嘟着嘴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第五君上药,然后包扎。
“师父,我刚刚在楼下,听到了点消息……”
第五君脸上的笑容淡了。
大刚低着头说:“斧福府散派了……”
他说完这句,无比小心地抬头看了第五君一眼,抿了抿嘴,接着说:“玳崆山被玄陵门给封了,然后玄陵门……”
第五君平淡地打断了他,仍然是微微笑着,说:“玄陵门跟咱们没关系,以后我们只管自己的日子。”
大刚看着第五君的神色,怯怯地嗯了一声,把药放在桌上的时候,发现第五君的左手在细细地发着抖。
这只手,从大刚来灸我崖的时候,就一直戴着一只黑手套,但现在黑手套不见了。
大刚心里一酸,别过眼去,把最后一道纱布缠好。
他们逃命的这一路上,师父从来没告诉过他玳崆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师父醒着,就笑着看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