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柳相悯抻了抻胳膊,深吸一口气,将第五君脚下的黑瓷坛拖出来,他伸头看,里面已经积了一些液体,大抵是汗水、泪水和血的混合物,柳相悯便把它泼在地上,然后掏出一方手帕,仔仔细细将黑瓷坛内部擦了一遍。
末了再将坛子放回第五君脚下。
第五君像尊雕塑。一具刻画着年轻脸庞却满头银丝的清瘦的死尸的雕塑。
他安静地闭着眼、垂着头,面容宁静,像是陷入永眠。
他其实还能听见,也能感知到身边发生的一切,只是不再做出反应。
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将他的浑身的衣服都撕裂了。
然后刀锋贴近。
柳相悯的法器从黑炭一般的颜色重新绽放出银色的光辉,他取了一柄银斧,以娴熟刁钻的手法,将利刃切入第五君的皮肤。
鲜红的血液涌出,往下潺潺流淌,顺着苍白的胸腹流过修长的双腿,最后再从脚尖滴落到那只黑瓷坛内。
第五君一声不吭,像是一块没有知觉的生肉,任人宰割。
柳相悯连着划了三刀。
正准备落第四刀的时候,相违叫他停手。
“等这三刀愈合了再划新的,不能一次性放太多血,天生药躯也需要恢复时间。”
“啊,是。”柳相悯连忙把斧头扯开。他盯着鲜红的利刃,忍不住伸舌舔了上去,眼睛满足地眯起。
相违默不作声地看着柳相悯的举动,眉头皱紧,若有所思。
他们二人等着黑瓷坛里的血积了浅浅一层,相违就取出一只瓢,舀了一瓢鲜血。
在正常人的嗅觉下,此时整个洞穴都像屠宰场一样血腥,令人作呕窒息;可在相违和柳相悯的感知里,他们鼻端是异香扑鼻。
凭借本能,他们就知道这血里是有生命力的,只要他们喝下去,他们就能得救。
柳相悯眼巴巴地看着相违将手中的瓢一饮而尽。
一声餍足的喟叹。
相违仰起头,嘴唇带着妖冶的猩红,周身邪气翻腾。鲜热的活力从口、喉、胃向四肢生发,让他被邪神之力侵蚀的灵脉变得熨帖。他脖颈上的血洞肉眼可见地长出新肉,变得完好如初;苍老的脸上皱纹在一条条消减,和刚转移完邪咒的柳相悯一样重新焕发着生机。
“他的血这么有用啊……”柳相悯眼里冒着贪婪的精光,弯腰接近。
相违却挪了一步,挡住了飘着空瓢的黑瓷坛。
“你自己选的。”他居高临下看着柳相悯。
柳相悯悻悻地停住脚步,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银斧,又瞥了眼相违腰间仍然漆黑无比的玄陵门罗盘,还是取得了心理的平衡。
——他们当时说好的,给齐归转移邪咒,还有齐归的血肉,只能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