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天下、朝堂、百姓,除此之外,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所以她从来都不理解世人为何要在情爱一事上痴缠,合则聚不合则散,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道理么?
本以为尚疆是个洒脱明白人,却不曾想到这一次次接触下来,他竟也落了俗套。
两人一番谈话草草收尾,凤鸣干脆利落的关闭视频切断通话,隔着黑下去的屏幕似乎还能感受到尚疆的炽热目光。
她向后靠在皮质座椅上,神色淡淡的闭目养神,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凤鸣低低嗤笑一声,侧过脸去,视线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望向外面。
被擦的一尘不染的玻璃窗上影影绰绰映出她的轮廓,然后便是一览无余的街景。
冬季天黑的格外早,才五点刚过,外面便已是一片灯火璀璨。宽阔的马路两侧连接成明黄色的灯带,居中几条车龙滚滚而下,从无数个方向汇合而来,又在下一个路口分散而去。
远处市中心成片的高大建筑物墙外都挂着霓虹灯招牌,其中几个还在不断滚动变幻画面,伴随着极具冲击力的色彩和场景转换,俊男美女轮番登场,在夜空中勾勒出一幅幅悬浮的纸醉金迷。
别的不说,这后世繁华都市的夜景比起灯火蜡烛的古代,着实多了几分冰冷而无机制的壮丽。
此情此景颇为震撼,连向来不是多愁善感性子的女帝都禁不住多了点感触,可不待她想明白,安娜就打了内线进来。
“老板,庄群飞说想请您共进晚餐。”
“不去。”凤鸣眼眸微垂,想也不想的回绝道。
男女之事,女帝行事向来肆意,喜欢的时候可以把你捧得高高的,如珍似宝,可一旦兴头过了,说丢开手也就丢开手,端的无情。
眼下她对庄群飞虽不至于没了兴致,可早已不似当日初识感受。
她喜欢的,只是当日那个清爽干净,似乎还带着隐约薄荷香味儿的大男孩儿。若他一直这样清清凉凉的保持下去,凤鸣虽不敢保证一生宠爱,但至少几年之内都不会腻。
可眼下?
安娜麻利的回复去了,没过多久,凤鸣就收到一条语音。
染着鲜红甲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几下,到底还是点了下去。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本该干净清爽的声音里带了忐忑,犹如实质的勾勒出一条垂头丧气的大狗的形象。
凤鸣挑了挑眉头,随手将手机丢入沙发深处。
她不大爱哄人,更不耐烦追在后头一遍遍的解释、重申,而庄群飞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显然没把她在对方自荐枕席当日说过的话听进去。
凤鸣百无聊赖的将桌上资料重新捡起来看了一遍,突然发现今天竟意外有空。
托今年疯狂招兵买马的福,上头又有政策支持,这个年底收获颇丰,可肩头担子却好似反而轻了些似的。
不知不觉中,墙壁上那只黑白分明的挂钟表盘上几根细长的针尖悄然划过五点半。
夜色渐浓,到了下班时间了。
凤鸣是个工作狂魔,入社会以来定点下班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每日三餐时间,助理们也从不因为这种规定贸然打扰,所以宽敞的办公室内外依旧安静。
然而她今天却久违的烦躁起来。
这很不好。
“安娜,”凤鸣叫安娜进来,“准备车,去柏古寺。”
“柏古寺?”安娜诧异的重复了一遍,抬手看了下腕表,“从这里去柏古寺至少要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且山路难行,等咱们爬上去少说也得九点了,您明天早上十点整还有一个会要开呢。”
凤鸣并不说话,只把手一伸,“五分钟,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