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变法’?”齐让轻挑眉,“那不是在《周纪》里,你早该学过才是?”
“是学过,”齐子元轻轻喝了口茶,“许是太傅觉得我学得不精,再讲一遍当作提醒,省的我忘了商君的下场。”
齐让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太傅还真是一点没变。”
“太傅当日想要致仕应该是真心实意的,但眼见我一日日的愈发‘不听话’又难免着急,”齐子元放下茶盏,“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他老人家应该十分后悔当日放弃皇兄送我坐上皇位。”
齐让有一瞬讶异:“你连这都知道?”
“猜的,但应该没错?虽然太傅在我登基之后就称病致仕,”齐子元道,“但他世家出身,四朝老臣,又是皇兄的启蒙恩师,若是他不同意,我又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坐上这皇位?毕竟皇兄当时虽然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但到底还是活着的,不是吗?”
“连你都看透的事……”齐让笑了一声,自嘲道,“我当日虽然在朝上因为新政的事和太傅争执过,也只当成是师生间的理念不合,却忘了他也是世家的人,人在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总会做些自己都想不到的决定。”
“太傅是皇兄的启蒙恩师,皇兄自识字起便跟着他读书写字,难免受他的影响,抱有信任和期待,”齐子元道,“我这个年纪才跟着太傅读书,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判断……面对一个陌生人,总能更客观一点。”
“这样更好,”齐让看了他一会,终于道,“师生和君臣的关系总该分得清楚些。”
一盏茶尽,陈敬去而复返,先是看了齐让一眼,才朝着齐子元道:“陛下,太后在来的路上。”
“母后有段时日没来过了,”齐子元有些意外,“不过我还以为前几日她老人家就会来呢。”
“既然母后来了,”齐让轻轻拍了拍齐子元的手臂,“那我先回去了。”
齐子元犹豫了一下,而后点头:“也好,不然皇兄在这儿,母后有些话不能说,还要再寻理由过来。”
齐让沉默了一瞬,语气里有些无奈:“有时候倒是希望你不那么通透。”
“那皇兄不是要更担心了?”齐子元弯了眼睛,而后看向陈敬,“替我送皇兄出去,别忘了把昨日江州送来的新茶拿上。”
陈敬张了张嘴,倒是齐让先开了口:“你昨日就让人给我送过了。”
“我都忘了,”齐子元拍了拍额头,“那皇兄,再见。”
“嗯,”齐让点头,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我待会让维桢过来。”
齐子元下意识想拒绝,但迎上齐让的目光,又点了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