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薛浣溪推开,高阳看见门外站着一行下人手里皆打着灯笼,李斯则负手站在一旁,其眉头紧蹙眼神焦虑,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毕竟是少女闺房,便只有薛浣溪一人来到房内。她先环视房内四周,随后看向半躺在床上的高阳,见高阳头发已是披散状,大抵是快要睡了,便放柔了声音:“清辞,你方才可有见过一个青色衣袍的少年?”
高阳一听便知薛浣溪话中的青衣少年指的正是现在躲在她床榻上的这位,高阳低头佯装沉思状,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发生什么事了么?”
此时的高阳只能欺骗薛浣溪,被褥下少年正拿匕首抵着她,高阳相信,只要她敢说一个“是”字,那少年的匕首立即就会从她身上划过。
能越过士兵把守闯入宰相府之人武力自然不低,加之方才那少年闯入房中时悄无声息以至高阳丝毫没有察觉到,是以高阳绝不会小看这少年。
若真要动起手来,高阳也不敢保证胜的那一方是宰相府,少年武力高强,纵然宰相府中有强劲护卫把守,然而李斯和薛浣溪皆不会武,少年随意劫住其中一个人后便可以此开出条件轻松脱身,他如今躲藏于高阳房中不过是不想暴露身份。
薛浣溪并不认为高阳会撒谎,再者她也未能从房中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道:“无事,你也早些睡吧。”言罢薛浣溪走出房门,搜查的队伍从高阳窗边行过,继续往西面走去。
待人群走远,高阳起身下榻,对那少年说:“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闻言,少年从塌上下来,青衣已皱成一团可风度仍是不减。此时高阳得见少年容姿,借着隐约月光,高阳发觉少年容颜清绝,不同于一般男子的阳刚,却也不显阴柔,那是一种万物皆为之寂静的清冷。
只是,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少年却是先认出了高阳来,他说:“竟是你。”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样貌。高阳终于想起了此人,白天他对自己做了那般出格之事,她怎能将他的容貌给忘记?
“你两次见我,两次都对我的脖子图谋不轨!”
是的,高阳现在很不满,很生气。
在一天内两次见到这少年,两次少年都和她的脖子杠上。第一次在妙言楼里,这少年二话不说直接掐了高阳脖颈;而就在刚才,少年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闯入高阳房中还拿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然而这还不是最气的,只见少年随意把玩着手中银白匕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嘴中幽幽吐出一句话来:“是又怎样?”
高阳皱了皱眉,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她方才明明帮了他,他怎么还是一幅自己欠了他债的模样。
“我帮你两次,你却是这般态度?”高阳质问道。
少年神情漠然,低眸注视着高阳,剑眉下那双眼眸如一汪深潭令人看穿不透,“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么?”
“感恩戴德倒是不必,不过你连道谢都不会吗?”
少年低头沉吟片刻,他觉得高阳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双手抱拳,手中匕首的尖端无意间对着高阳,令高阳不禁打了个颤。
只听少年说道:“告辞!”
“……”
高阳目送着少年以飘逸的轻功离开,心中有了一个定论:他不仅不会道歉,连道谢也不会!
晨光熹微,朝阳初上。
“小姐,前方便是玄鉴观了。”青杏指着不远处一座道观说道。细密的汗水爬上她粉嫩的脸颊,直到跨过最后一层台阶,青杏这才想起伸手擦去额间汗滴。
高阳抬首看向玄鉴观,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去,她精神抖擞不似青杏那般疲惫。
秦朝推崇道教,高阳也清楚这一点。虽然高阳身为唐朝人信仰佛教,可如今来到秦朝,也不免想见识见识道观以及那些仙风道骨的道长是何等风姿。
踏入玄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