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母亲的催促下我穿好衣服从屋中出来。
昨天晚上离开的二舅张瘸子此时正坐在堂屋里和父亲聊天。
见我出来,父亲夹烟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大风小说
这种不自然很快的便被他掩饰过去,看向我强颜欢笑招了招手道:“吴敌你过来!”
待我走到父亲面前时,他看了看我,随即又转身看向二舅道:“吴敌,给你二舅磕三个头!”
“不用...”
二舅刚开口,便被父亲打断道:“二哥,生恩重如山,但养恩却大如天,这三个头你必须要受下!”
父亲的话语不容置疑,我不知他为何要让我向二舅磕头,但我身上的“脏东西”若不是二舅帮忙,定然无法除掉。
对于二舅的恩情我很感激,犹豫片刻后我转身看向二舅,双膝着地给他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赶紧起来!”二舅一脸的慈爱之色,伸手将我搀扶起来。
我们一家人全在堂屋之中,父亲意示大家都坐下。
母亲挨着我坐,紧紧的把我的手放在她满是老茧的手心之中。
大家坐定之后,一时之间大家都没开口,气氛有些压抑,我预感着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父亲把手上的烟抽完,转身看向我说道:“吴敌,如今你爷爷的坟已成为绝地被百鬼缠棺,你二舅说过坟头长树根缠棺,子孙后代不得安!”
如今我已十四岁,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父亲没有瞒我,一五一十的把家中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我。
说完这些之后,父亲无力的长长叹息一声,脸上闪过浓浓的歉意:“吴敌,我和你妈都是没有本事的农民,你是我们家的独苗,想要保住你的命,你只有跟二舅走,他是个高人,以后长大了好好孝敬他。”
我听完父亲的讲述之后脸色铁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眼巴巴的看着母亲道:“妈,我不要离开你们!”
母亲轻抚着我的手背,哽咽的说道:“吴敌,爸妈也不想你离开,可眼下咱们家摊上大事了,你要是不走,肯定还会再被脏东西缠上!”
父母的话让我内心一痛,痛的我呼吸变得沉重,犹如心头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
他们决绝的眼神不是狠心,而是对我浓浓的爱。
见我只是默不作声的流泪,二舅起身说道:“建军,妹子,那我就带吴敌走啦!”
话音落下,二舅走到我旁边,拉着我就向外走!
“二哥,吴敌交给你了!”
就在二舅拉着我刚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父母哽咽的祈求声。
我和二舅回头看去,此时父亲和母亲脸上已挂满了泪水,跪在地上朝着二舅叩头。
三个姐姐站在角落里默默的流着泪水,忽然间三姐上前一步,看向父亲哀求道:“爸,你让小弟留下来吧!”
“闭嘴!”面对三姐的哀求,父亲给了她一声愤怒的回应!
“走!”
二舅面色凝重的扫视屋中一眼,随即拉着我就向外走去。
二舅是打出租车来的,车子依旧等在我家大门口。
我坐在车里,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景物从我眼前掠过,内心此时空落落的,仿佛这一走就要失去我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车子离开村子之后,我看向坐在身旁的二舅怯弱的问道;“二舅,我以后还能再回来吗?”
二舅微微一笑,出声安慰道:“当然,只要你能过了二十一岁,以后就不用再和家里人分开了!”
一七死,二七亡,三七鬼差勾魂把命偿!
对于我这个的筮阴之体的人来说,本就是一生磨难的命,尤其是二十一岁这道坎我能迈得过去吗?
我虽然从二舅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命运,但我并没有多想,满脑子想的都是“二十一”这个数字,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我就可以和家人在一起了!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驶进了城里,看着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对于我这个在农村土生土长土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只恨自己眼睛少长了一双。
与家人分离的悲痛在进城的这一刻全被城里的风光所代替。
二舅看着我这副模样,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
最后出租车停在老城区的一处花圈店门前,“哗啦”一声二舅把卷帘门打开,一股浓郁的纸张气味钻入我鼻腔之中,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二舅微微一笑道:“吴敌,以后咱们爷俩就住在这里了,等开学后我把你的学籍迁到城里来,以后你就在城里读书,从今天起你就是城里人了!”
“哦!”
我嘴上轻应一声,内心却欢喜的不得了,对于每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来说都有一个城里梦,我虽才十四岁,但依旧很向往城里的月光!
花圈店是楼上楼下二层结构外带一个后院,一楼做生意,二楼是我和二舅做饭睡觉的地方,后院则放置着漆黑的棺材。
就这样我在花圈店安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