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还是不起不浮,眸中却隐隐有什么在闪动。他的身体慢慢离开墙壁,轻轻提了提身上白衬衫的领子,“我走了。”
“嗯。”欧阳文轩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慢慢与黑色融为一体。
目光里渐渐澶了些凉意。
走廊里的灯明灿灿地亮着。
之后,他沉默了一瞬,慢悠悠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
蓝络瞅着周围淡橘色格调的房间和在空中飘啊飘的人,无言。
蓝缨笑笑地凑到她身边,道:“你刚苏醒不久,还是早点回来比较好。海棠街的空气有助于你恢复。”
“……万一我不是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而是在讲台上发言呢?”
“那就让他们欣赏一次现实版的大变活人。”
“走廊里有摄像头。”
“只有个头而已,做不了什么的。”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处处为我着想?”
“不用客气。”
“……”
于是,某个化学实验室门口。
欧阳文轩缓慢地拧开课室沉重的门把手。
一个空空如也的实验室一览无遗。
“……人呢?”
“就我自己?”
“那三只呢?!!!”
蓝络窝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蓝缨扔给她一团毛绒被单,在沙发周围转了一圈:“要不要我把你许配给他?”
“谁?”蓝络愣。
“天花板先生。”
蓝络转移视线,开始看杯子。
“饿吗,想吃什么?”
“凉拌菜吧。”
“我给你凉拌个鱼怎么样?”
……凉拌……个……鱼……?蓝络瞥了眼微笑的蓝缨,沉默。
蓝缨哼着歌,飘到厨房去忙活了。
蓝络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同样的梦。
同样的火焰。
熊熊燃起的烈火染红了宁寂的夜。
窄小的木屋,迅速呛入口鼻的烟尘,浑身剧痛无比,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同样的感觉。
自从苏醒之后,每天都要经受数遍。
也许总有一天,她会渐渐地习惯这种痛苦。
可是,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痒痒的,像被猫挠一样难受。
蓝络摊开手掌,盯着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
润滑如玉的手心,没有生命线。
没有生命线的人会怎么样,死亡,还是消失。
亦或是被梦里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吞噬殆尽。
烈火。
灼热。
被热流席卷而来的断木。
疼痛在身体的每个细胞中叫嚣着,哭喊着,声音如此绝望。
难受的时候把头撞到墙上,疼痛格外清晰,偏偏大脑还是一片混浊。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那场火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股花香突然扑面袭来。蓝络猛地睁开眼睛,木讷地看着前方。
“你出了好多汗。据说出汗会排毒,你小心点别把我的花毒死了。”蓝缨手捧着一大把浅粉色的海棠,皱眉道。
蓝络一动也不动。
“喂,死了?”蓝缨伸出指头戳了一下。
“你才死了。”蓝络晃晃脑袋。
“你去看看你的卧室,都快变成猪窝了还不收拾收拾。”
“你见过猪收拾自己的窝吗?不都是养猪的人收拾。”
“蓝、络。”蓝缨气结。
“什么……等等,电话。”声音好像是从卧室传来的。
蓝缨叹口气,打了个响指。
手机瞬间出现在沙发的扶手上。
蓝络怔怔地盯了她半晌,才问:“一定要打响指吗?”
“不,我只是为了增加气场。”
“……”
蓝络把手机放在耳边。
那边传来一个好听的男性声音。“蓝络,是我。”
“你是谁?”
“你哥哥。”
蓝络郁闷:“我妈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哥哥,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不必跟你商量。”
“哦,那祝你生日快乐。”
那人诧异:“谁生日了?”
“你不是今天才出生的么。”
“……蓝络。”熟悉的咬牙声。
蓝缨好奇的问:“是谁?”
“欧阳文轩。”
“哦,欧阳家的少爷啊。”声音拖得老长。
“你旁边还有人吗?”欧阳文轩隐约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蓝络坦然道:“我妈。”
“哦,”欧阳文轩忙笑呵呵的打招呼,“伯母好。”
“……”蓝缨的脸色变得刷黑。
“蓝络,你现在在哪?”毫不知情的欧阳文轩嘟囔着,“化学课都结束了还不见你,还以为你经历什么突发离奇死亡事件呢,陈臻那小子还非要我找你,现在知道你还活着我就安心了。”
“这样就安心,你的心还真好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