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顿住,停留在擦镜片的未完成时态里,抬眼看对面驼背抖腿的余天明。
真是见鬼,陆慎明明三百度近视,看见的应当是模模糊糊轮廓,余天明却如芒在背,将要出口的话就被这一个眼神锁在喉头,进退不成。
“余主管,你也说是曾经。长海已在二零一三年转让所有荣发股份,陈润有问题,你该找他,而不是我。”
“荣发证券今年四月借壳广元建设上市,江继良的枫桥基金三月大批量购入广元建设股票,这中间没有猫腻?讲给楼下捡垃圾的老太婆听她都不相信。”
陆慎抬起头,示意他继续。
余天明不知不觉走到他的鞭子底下,“陈润和江大少都与你沾亲带故,这个中间人,恐怕非你莫属。”
“说完了?”
“你有问题?”
陆慎礼貌性地笑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重新抛出问题,“我今早买进荣发证券两万股,十分钟后认为陈润先生拿美国护照,一定做不好中国人的生意,因此再次卖出。请问我是否涉嫌内线交易?”
他转而看向对面低头敲击键盘的乔佳安,笑容温和,像个可亲可敬的导师,“假设完成这笔交易的是普通散户,是否涉嫌内线交易?”
“假设完成这笔交易的是中汇银行,是否涉嫌内线交易?”
“假设完成这笔交易的是枫桥基金,是否又如余先生所言,涉嫌内线交易?”
乔佳安望着他,怔怔说不出话来。
余天明不死心,“我知道你是风创软件的幕后持股人,如果你让我方便,我保证风创上市也会更加方便。”
陆慎仿佛没听见,他只看着乔佳安,轻声说:“乔小姐是潮汕人?我也是,我父亲祖籍陆*丰。”
“你……你怎么知道……”
“你自ucla毕业后,从律师做起,是钱大状的得意门生,长海实业求贤若渴,如果你愿意来,薪资方面长海一定会让乔小姐满意。”
“我……”乔佳安抬起头,向上峰求救。
余天明不咸不淡地刺他一句,“长海再好也是姓江的,跟你陆慎有什么关系?”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当狗当上瘾?自以为是。
陆慎却丝毫未受影响,他递出一张名片,交予乔佳安,“虽然sfc档案当中早有我的联系方式,但这个只留给乔小姐,欢迎随时致电。”
他慢慢站起身,对余天明说:“抱歉,明早还有婚礼要准备,不能久坐。至于余先生的提议,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各位,良好市民的义务我已经尽到,是时候回归家庭。”
“如果把江大少拽进来,对陆先生也不无好处,不是吗?”余天明倒也不着急,原本今晚也未打算问出答案,他要玩的是投石问路,他摇着椅子往后靠,一双腿堂而皇之架在桌上,大头皮鞋噌亮发光,一副无赖姿态,“给二世祖做嫁衣,总归是不甘心,你说是不是?”
陆慎弯了弯嘴角,面容平和,却也看得出语调之中不咸不淡嘲讽,“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江家的事情不劳sfc操心。”余天明的副手李备,“我记得在慈心医院肿瘤科见过李生?”
李备蓦地一怔,抬头看看余天明再看看陆慎,一个凶恶一个温和,他心中擂鼓,支支吾吾半分钟,也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陆慎慢悠悠带回眼镜,拍一拍李备肩膀,无不和善地说:“有问题要尽早报备,相信sfc并非不近人情。”
李备抹一把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