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铮冲洗完后,花溪身子一软,匕首已经从嘴里脱落,她咬着唇瓣,痛得冷汗直冒,背上早已一片湿濡。
欧阳铮手下速度不减,按住流血的伤口,从地上捡起预先放好的药瓶,用牙咬开塞子,在花溪的伤口上一阵猛倒,药粉腐蚀的伤口更痛了。
身后有人给欧阳铮递了布条,欧阳铮一面低头娴熟地给花溪包扎好伤口,一面说道:“马上就不痛了!”
包扎好伤口,花溪浑身无力地瘫软了下来。
欧阳铮抬头看了她一眼,头发一缕缕贴在脸颊上,面色煞白,闭着眼,被齿贝咬得红肿唇瓣微微翕动,一缕发丝正好落了下来,发梢黏在了唇角边。
花溪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轻轻地喘着气。
昏黄的火光下的她柔弱得如同被雨水打湿的娇花,惹人怜惜,可偏偏刚刚那一刻她却犹如风雨中柔韧的小草,明明很痛,却倔强咬着唇,不叫出声来。
欧阳铮心底一阵柔软,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勾起她唇角凌乱的发梢,轻轻地别在了她的耳后,生怕自己动作一大,会惊吓到了面前的人。
花溪有些犯晕,可脸上的触感却骗不了人,她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欧阳铮那双怜惜的眼眸。
两人皆是一愣。
欧阳铮停滞在了半空中的手,赶紧收了回去,清咳了一声,“没什么大碍,这金疮药我随时还带着一瓶,你拿回去敷两日便好,再让大夫给你把把脉,开些补气养血的药喝上两剂。”
花溪心怦怦地跳了两下,双颊微红,羞赧别过脸,低声道:“嗯!谢谢!”
再回头,背过身的那些侍卫们都转了过来,欧阳铮已经恢复了那张冰冷的面孔,“车在外面,姑娘腿脚不方便,你来背姑娘……”
那妇人慌忙点头,转过身去蹲在地上。
“得罪了!”不待花溪反应,欧阳铮俯身架着花溪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花溪一惊,差点惊呼出声,背已经倚在欧阳铮胸膛上,整个人落在了欧阳铮的怀里。
“慢些,当心碰到伤口。”欧阳铮反复叮嘱妇人,直到妇人背起花溪站起身,他才松了手。
花溪背上一凉,那温热的感觉离开了身体,可余温在在这秋夜凉风中烧得花溪脸直发烫。
两世为人,与男子这般接近,也就两回,而且对象还是同一人。花溪想起了慕府疏桐园的山洞……一时间脑袋发懵,晕晕乎乎了一阵,再回神已经到了马车跟前。
欧阳铮从妇人背上接过花溪,抱着她进了马车。
车底垫着两床干净的被褥,欧阳铮取了两床被子垫在了花溪背后,“急着出来寻人,没带你的丫鬟过来。这村子距城里还有十来里的路程,这车子刚从村里保长家买来的,我让给弄了几床被褥垫上凑合一下,让保长家的在车里陪你。我就在车外……”
欧阳铮扶着花溪靠好,直起身子,就对上花溪那双水汪汪的琥珀色的大眼睛,那如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惊讶。
欧阳铮才意识到自己今晚话有些多了,沉下脸去,说了声“我先下去了”便要翻身下车。
花溪撇撇嘴,明明是他今晚话比往日都多,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说,连今天的事都还没来及问,怎么这人就突然变脸了?
花溪伸手拉住了他,“等等,我有话问你。”
欧阳铮身子顿了顿,没有下车,在花溪旁边坐下,“说!”
花溪定了定神,说道:“你可知今日下晌是陈鸿希半路劫我?”
“你那丫鬟当时昏倒在车边,醒了后便说是陈二那厮对你……”提起陈鸿希,欧阳铮脸色越发阴沉,“等我们寻到他时,他却在洛东王府,咬死不承认是他劫的你。后来……是另外一批人。”
“我知道后来的不是他,我昏过去前他先昏倒的,哼!”花溪一提起陈二也心头冒火,“世子可否告诉我今日是谁掳我来的?为何来救我的会是你和姬燮?”
花溪有些焦躁不安,今日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她可不认为后面出现的人是为了救她,若要救也不必将自己也弄晕了。
欧阳铮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尴尬,“今日你受惊了,早些回去歇着……明日,明日自会有人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
“谁?谁会告诉我?”
“总之,会有人告诉你就是了!”欧阳铮微火,语气有些生硬。
花溪缩了缩脖子,瘪瘪嘴,嗫嚅道:“不问就不问。”
欧阳铮看着花溪嘟着嘴生气,忽然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过了今日,以后没人会再害你了。我先下去叫那婆子上来,你在车里眯一会儿。”
花溪愣住了,不明白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铮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翻身下了车。
车帘忽闪了一下落了下来,花溪才晃过神,想起了欧阳铮的动作,刚刚平复的脸颊又泛起红晕。
欧阳铮下了车,一四十来岁的妇人上了车,战战兢兢地向花溪问了声好,跪在花溪面前,一副听花溪吩咐的样子。
花溪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早已没什么气力与她说话,叫那婆子不必拘谨,指了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抬眼透过车窗看去,外面一片漆黑,花溪神思恍惚,只听见欧阳铮低沉的一声“出发”。马车动了,她实在累极,仰躺在被褥上,身下的被褥是刚晒过的,蓬松松的,好像有股阳光的味道……
花溪笑了笑,缓缓地闭上眼,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