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原先就没怎么喝过酒,晚间刘妈妈与丫鬟、婆子们聚在一处吃了席,免不了应酬,便吃了两杯。
吃完饭,刘妈妈与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子都退了,留了年轻丫鬟们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又说笑了一阵。
春桃如厕回来时,丁香酒劲儿上来了正坐在炕边靠在墙上听别人说话,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像蕴着一汪水,模样比平日里好看了几分。
春桃敛了唇角嘲讽似的笑容,走到丁香跟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丁香浑浑噩噩地点头应了,起身下了炕出门去了。
坐在对面的春英起身要跟去,春桃将她摁在了杌子上,笑呵呵地端了杯茶,“姐姐,孝期不好多饮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你今儿帮我上药。”
春英嗯了一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扬起头问:“丁香姐姐去哪里了?”
“吃了酒出去散散热。”春桃在春英身边坐下,东家长西家短地闲扯。
春英心里总觉得春桃刚刚回来后有些异样,不耐地敷衍了两句,出门去寻丁香。走到香室门口,就看见红柳拉住丁香推她进了香室,心中诧异,红柳不是跟着姑娘去了陇翠院,怎么会在这里?姑娘这么早就回来了。
“红柳姐姐,姑娘可是回来了?”
红柳吓了一跳,借着廊上的灯光仔细一看,发现是春英,暗自松了口气,扭头又吩咐丁香,“你在里面呆着,无论有谁过来都别出声。有事等姑娘回来再说。”
丁香不明所以,愣愣地点点头。
红柳关上房门,才走到春英跟前,“跟我来,什么都别问。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红柳的表情严肃,春英察觉不对,不动声色地跟着红柳进了姑娘的卧房,就看见她在衣柜旁捣鼓了一阵,取了一套天青色的衣裙放在了最上面。
“这些都是姑娘吩咐的。本来该我去后院找人,这会儿你来了,便你去吧。”红柳长吁了口气,将花溪的交待告诉了春英。
春英沉默不语,听得暗自心惊,等红柳说完,才回过神来。
“我去叫春桃过来。”
春英出了门去了后院,找到了正在嗑瓜子的春桃,凑上去小声说:“红柳回来了,正找你呢。”
春桃心中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看见姑娘屋里灯亮着,以为是丁香,进前才瞧见是红柳在里面,说叫你过去帮忙,好像姑娘的衣裳弄脏了。”
春桃大吃一惊,赶忙撂下手里的瓜子,出了屋往正房去了。
等她到了正房,赶上红柳从里面出来。
春桃拍了拍胸脯定定神,笑着问:“红柳姐姐几时回来的?怎么没看见丁香?”
红柳皱眉,“丁香?她出去了吗?我刚回来没瞧见啊?”
“哦,可能去别的地方了。”
红柳没在意,将一套衣裳塞进春桃怀里,吩咐说:“行了,别提她了。反正她也是新来的路不熟。刚刚姑娘在二房吃酒时弄脏了衣裳,我特地回来取衣服,临走时四姑娘又说要上次借给姑娘的书,姑娘偏偏不记得放在哪里了,让我回来找找。这一翻又得耽搁。二爷、三少爷都在陇翠院,姑娘衣衫不整传出去不好听,你赶紧先把这衣裳送过去让姑娘换上。我这就去找书。”
春桃想推拒的话被红柳最后的几句话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心里郁闷不已。送衣服可以,只是她现在出去定要撞上丁香,万一被揭破了,事情就麻烦了。若是红柳去,那就另当别论。思前想后,春桃打定主意先走然后躲在暗处,等着红柳来时,定能看见一场好戏。回头再想法子寻个借口便是。
春桃抱着衣服走了,红柳赶忙跑到后门,春英已经在那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