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从被自己摔到地上的《使西域记》上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已经疲惫至极,刚刚摔书的那一下似乎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此时力竭,连抬眼都不想耗费心神,就这么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开了口。
“明日早朝,往后推一个时辰,就说朕不舒服,要多休息一会儿。”
天都要塌了,任性就任□□。
“可是,哎,陛下,可……”
王宁吓得一哆嗦,正准备劝谏,走上前一看,龙床上的年轻帝王已经两眼紧闭,竟是说睡就已经睡了。
“这都是怎么了啊!”
王宁揉了揉已经忍到发红的眼眶,唉声叹气地摇着头。
“王总管,陛下已经睡着了,这屋子里的灯芯,是不是要拨暗一点?”龙床边跪着伺候的中年宫女,迟疑地问着。
“暗什么暗!”王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听见陛下说吗,今夜灯火不准灭,都亮着!”
“……是。是奴婢多嘴了。”
现在都已经四月底了,眼见着都要入夏了,灯火都这么通宵达旦地一齐点着,屋子里该多热啊?
陛下奇奇怪怪的,连王总管都跟着奇奇怪怪的,哎!
“小钱,出去和前面燕统领通报一声,就说陛下夜里着了点风寒,睡得比较晚,明日早朝往后推一个时辰,让燕统领安排守门的宫卫和诸位大人传达一下,明日清早谁来都挡了,让陛下休息好再来,别吵着他休息。”
王宁出去看了下屋子外放着的漏刻,心里也是心疼皇帝。
自刘凌登基以来,已经有三年了。
代国的朝会是每月一大朝,要进行一天,每日一小朝,小朝时间则根据当天政事的多少而变化,这三年来,无论是大朝还是小朝,刘凌除了累病了的那段日子,几乎就没有缺席过,有时候政务繁忙,还会将小朝的时间延长,几乎和大朝差不多了。
正因为皇帝太过勤勉,有些年纪大的朝官根本支持不住,还有些习惯了小朝一个时辰就散的官员谈及上朝就色变,但不管怎么说,有一位勤政的年轻皇帝在,所有人也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懒懒散散的官员是要被所有人瞧不起的。
然而第二天的清早,却破天荒了出现了百官聚集在南门外,却进不去的事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以为自己要迟到的兵部尚书快马到了宫外,见宫门前聚了黑压压一片同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立刻差随扈去问。
“老爷,好像说是陛下昨日身体不适睡得晚了,今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那些大人们不依,在门口闹起来了。”
没一会儿,那随扈挤回来了。
兵部雷尚书年纪也大了,身体却还不错,否则天天上朝也架不住,听得皇帝病了,顿时一惊,后来一听只推迟一个时辰,料想不是什么大病,这才松了口气,满脸不以为然地下马往前挤。
“这些小兔崽子就是日子过的太好了,先帝在时,酷暑寒冬,哪一日开过小朝?上次就已经病累了……”
他自以为心疼皇帝,上去想要活活稀泥,可一挤上前,赫然一惊。
这哪里是闹起来了,明明就是大臣们在央求宫门口的侍卫。
户部尚书跟在两位相爷的后面,态度根本不是“闹”,说是“求”倒更多些,尤其是户部尚书,满是焦急地神色,又像是压抑着什么,根本不敢放开声嚷嚷。
“我等真的有急事,必须立刻面圣,请让我们入宫!”户部尚书抓着宫卫的手,“我知道陛下身体不适,还望通融一下,让两位相爷进去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