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妃突然朝着薛棣一声怒吼。
薛棣错愕万分,可对姑母的顺从让他怔了一怔后还是一抖下摆,就这么跪了下来。
薛棣在满朝文武之中,论皮相是一顶一的,而且他不似刘凌还是少年,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散发着成熟的魅力,汀芳殿不少女子以前只听过他的名头没见过他的长相,如今见了之后心中大为叹服,眼见着这样的美男子被薛太妃一声吼连犹豫都没有,心中对薛太妃更加敬畏。
就在薛太妃准备继续谢罪的时候,嗓子有些嘶哑的称心姑姑默默抬起头来,从喉咙里吐出几个沉闷的字。
“不怪薛大人,是奴婢鬼迷心窍,上了心。他那时,只不过是玩笑。”
今日事情若得不到水落石出,这汀芳殿一殿女子背后的家族必不能罢休,刘凌知道事已至此,哪怕是为了受害的李家人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只能叹了口气,先搀扶起了薛太妃,而后才让她们道出事情的原委。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个“权”字罢了。
皇帝选秀,喜的不只是文武百官、民间有女之人,还有一位翘首盼望皇帝赶紧封后娶了媳妇儿好放出薛太妃,然后解决自己人生大事的“老光棍”。
薛棣就是这位老光棍。
因为刘凌信任薛棣,薛太妃也时不时来宣政殿嘘寒问暖,替张太妃送些滋补的药膳,这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多。
有一次,薛太妃和皇帝在殿中讨论选妃之事,薛棣和称心便在殿外等候,两人都是薛太妃的至亲之人,自然少不了攀谈,就在攀谈间,薛棣大概是有些放松,笑着玩笑道:“等陛下封了后,就用不着姑母了。新婚自是如胶似漆,新后又可以管理宫务,到时候姑母被冷落了,肯定不愿在留在后宫里……”
“那时候,我就把姑母接回家去。”
他那时候还在嗟叹,说是自己买的小院在地动之中震塌了,可他的俸禄和赏赐勉强只能修缮好府宅,没办法再扩几分,就怕姑母住起来没宫中舒服。
况且他还要攒日后成亲那些聘礼的钱,这日子过得更加紧巴,看样子有好一阵子,他得过上“食无肉”的日子,才能面面俱到。
当称心姑姑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刘凌和宫人贵女们都“啊”了一下,意外地看向薛棣。
薛棣没想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穷的裤子都没的穿了”的事情就这么明晃晃被揭露了出来,就连当众下跪都没有这个让人羞惭,一时间,他如玉般的脸庞渐渐染上了红色,明明是个已近中年的男人,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
刹那间,有些耳目灵便的便想到了诸如“薛舍人和少帝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之类的传闻,似乎找到了一些可能的理由。
刘凌却没想到薛棣居然这么穷,因为代国的俸禄并不少,过年过节还有赏赐,他不知道薛棣的屋子在地动后一直没有完全修缮好,心中还在暗暗自责,责怪自己没有太过关心身边的人。
其实薛棣的收入并不低,他兼着门下省和御史台两份差事,俸禄也是双份,以他一个单身男子来说,自然是够用了。
只是京中地价实在太高,他又好清静,选的位置自然不错,这花费就多了。再加上当年宫乱之后,他是由父亲和祖父的弟子们轮流抚养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