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也是从小在这种氛围里浸淫出来的,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为什么。
方嘉虽然离开了其父流浪在外,但毕竟还是方家子弟,自然不愿意见到方家那么快落败,他出逃时未必知道朝廷会有火药火油这样的神兵利器,只是期望南方局势更乱,让朝廷首尾不顾,所以才会行此一招。
方家和徐家早就结盟,这件事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方顺德这个儿子从不显山露水,外人提起方嘉留下的印象也就是体弱多病连出仕都不能,谁能想到方家之人一各个都不是什么可以小觑之辈?
现在陈武遇刺,陈家必定乱成一团,急着争权夺势,也无意顾及什么江山大事,而这样的陈家自然不会被刘凌放在眼里,即便是想要接受招安刘凌都不会要,势必要力战到底,这样就又给了方家许多喘息的机会。
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方家再也不是以前的方家,陈家也不再是以前的陈家。
不过是小小的“火药”而已,竟搅得一朝风云变幻,两个无论是心计、手段、势力都胜过当世大部分人的枭雄,一个死于城头火弹之下,一个死于至亲族人之手,实在是让人无限唏嘘。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嗬!
刘凌吃了一惊,猛然扭头,发现姚霁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走到了他的身边,适才正是她发出的疑问。
对于这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刘凌如今已经很适应了,也不会像是以前那样只要长时间不见就心神不宁。
并没有人能看到姚霁,所以她无论去哪里都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有一次刘凌正在方便,她甚至就这么走了进来,很是随意地问他宣政殿外几个铁疙瘩是做什么的,当得到答案之后就又扬长而去,让伺候的宦官们差点得出个“陛下方便时候喜欢自言自语”的结论。
这一次也是如此,也不知道姚霁在那里站了多久了,恐怕是等听完了所有才开口相询。
刘凌叹了口气,屏退宫人说自己要到处走走,借了这个托词离了众人一段距离,才敢和姚霁畅所欲言。
除了她,他也不知道对谁倾诉。
“几位太妃之中,我其实对窦太妃的感情最复杂。”
刘凌寻了一处石凳,一拂下摆,翩然落座。
“当年窦太妃的母亲,魏国公夫人,是死在我的面前的。”
刘凌正处在变声期,太医反复嘱咐他平时能少说话就少说话,所以这段时间他说话向来很简洁。
“后宫的太妃们都活的不容易,窦太妃以前只是太嫔,份位不高,甚至都没见过我皇祖父几次,却注定后半生要孤苦宫中,但凡为母之心尚存,都会如魏国公夫人那样忧心不已。”刘凌声音有些嘶哑,“我父皇对冷宫里的太妃们感情复杂,我那时身处冷宫之中,对我父皇也颇多怨恨。”
“而今我坐上了这个位子,才发现这世上有些事,是不能两全的。就像如今的窦太妃,她离京时,我就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即便陈武不死,若是她不能成功劝降陈武,又或者他日陈武和她战场相见,都是亲人相残的结果……”
“但我若不让她去,无论让谁前去,都会留下遗憾。”
窦太妃已经做的很好了,她顾全了大局,完成了她能做到的最好,可惜时也命也,陈武不能归降,也是天意。
“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趁热打铁,平地乱局;是如何处置后事,巩固自己的名望;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