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有一婚约,是父母生前定下的,只是他命苦,母死守孝三年之后接着父亲又去了,又守孝了三年,那女子从十四岁熬到十七,眼看着又要再熬三年,女方怕耽误了女儿的年纪,加之他那时守孝,刚刚混到手的差事因为守孝就被丢在那里,前途未卜年纪又大,婚事就被退了。
他被人退了婚事,原本也就淡忘了,可他那未婚妻死活不愿再嫁,在家中寻死觅活要履行婚约,自古婚姻之事是媒妁之言,这件事传了出去,女子家不仗义就人尽皆知,受不住舆论压力之后,这女方家就举家搬到了别处。
他的未婚妻僵了两年,终于还是被家人订下了婚约,那时候她已经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定不了什么好的亲事,将她许给了邻县一名三十岁还没有娶妻的告老官员之子为妻。
虽然对方年纪大了点,家里也只有父亲曾经为官,自己是个白身,但毕竟是官宦人家,说出去也算不丢人。
这件事本该就这么完了,但毛小虎朋友多,不少对这位有缘无分的“嫂子”关心着,知道这女人要嫁了,就给毛小虎报讯。他的朋友中有些人也常出入勾栏,探到了一个消息,便是他那黄了的未婚妻所许的男子之所以到了三十一直没有娶妻,是他日子过得极为糜/烂/,曾在在勾栏里得了脏病,一直都没有根除,所以没有女儿愿意嫁过去,连买妾都活不了多久。
毛小虎想着曾经有过一场婚约,且那未婚妻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便上门去告知这男人的恶迹,结果女方家也不知是不信还是就是恨他,竟说他是胡言乱语,把他打了出来。
他那时年轻气盛,便带着一群游侠朋友齐齐去了那男人的家里,将他扒光了倒吊在女方家的门前,露出得了病的身子。这人家出了这么大丑,又不敢惹这一群亡命之徒,只好把婚约退了。
又过了大半年,毛小虎出了孝,回去回复了官职,便规矩的带着彩礼、请了媒人去向曾经的未婚妻重新提亲,希望能重续婚约,结果女方家情愿把女儿送到尼姑庵里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愿意许给他。
他得知消息后,暴躁脾气一发作,又大闹了尼姑庵一场,把差点给剃度了的未婚妻抢了出来,接到了赣州,找了几个媒人,又在昔日朋友的见证下,就这么和人家姑娘成了亲。
就因为这样,女方一纸状书送到了官府,告他强抢民女、无媒苟合,而曾经出了大丑的那浪荡子如今就算再往隔壁几个乡找都找不到媳妇儿,也有怨恨,也跟着一纸状书,把他绑票、殴打、威胁等恶状告了一遍。
毛小虎身上带着军籍,当地官府不敢擅自决断,就把状子递到了都尉府和军中,后来毛小虎因为这件事差点掉了一层皮,又很是艰难了几年,才渐渐又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昔日朋友的帮助慢慢爬了回去。
如今毛小虎和那位姑娘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十分恩爱,只是因为当年并没有通过父母之命,这“无媒苟合”、“私奔”的名头一辈子都背在毛夫人的身上,毛小虎也确实强抢了民女,这件事就这么越传越是不堪了。
毛小虎说出这段往事,只听得一屋子男人眼睛大亮,连连呼好。
刘凌是个少年,对这些乡野间的事情接触甚少,听到他扒了人家衣服倒吊在女方门前等等时更是眉头直皱,但不得不说这种事让人十分痛快,心里虽然知道是不对的、有违律法的,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兵部这些汉子更是如此。时人从军的,除了将门之家,大多就是从小顽劣,好勇斗狠,留在乡间也是祸害,不如送到军中打拼的。他们大多年轻时都有一言不合呼啸众友打架斗殴之时,就连雷尚书这样看起来稳重之人都有过年少轻狂之时,听到毛小虎说起这件事情,自然是拍案击节。
换了礼部,估计就要骂寡廉鲜耻了。
因为这段往事,毛小虎在众人的眼中印象又好了几分,兵部诸人也对他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有了深刻的印象,两方寒暄了一会儿,毛小虎突然面容一整,严肃地向着兵部尚书和刘凌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