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表情奇怪当然是有原因。“这是什么缘故?他难道能未卜先知不成?”
“殿下有所不知,这毛小虎以前也算是有名的人物,祖上世代都曾是萧,萧……”左侍郎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是萧元帅的家将。”
刘凌听到萧家的名字,十分亲切,了然地点了点头。
左侍郎发现刘凌没有露出什么不悦之色,这才敢壮着胆子继续解释:
“毛小虎其父在先帝之乱时,因殴打朝廷命官被罢了官,无颜得见主将,索性带着家小解甲归田,后来萧家出事,军中大批将领受到牵连,他因为已经解甲归田,反倒没出什么事。”
“毛小虎蒙荫在军中领了将职,性格和其父一样桀骜不驯,还贪杯好色,每每快要晋升就出些事情又丢了官职,到了后来,当地的地方官都换了三批了,他还在赣州当着镇将。”
“赣州多山,又是连接南北的要地,往来商旅不少,毛小虎在赣州主要就是剿匪,也算有些成绩,他的兵卒多是步卒,善于山地作战,大概是募兵不易,所以也用了不少蛮人。”
左侍郎叹气,“因为这个,兵部并不愿意给他皮甲,只有蛮人是用皮甲为主的,我们当心他拿皮甲去给蛮人做人情,收买人心。加之皮甲容易损耗,还要细心打理,赣州多山,又和越州朗州相连,士卒闲时打猎,自己就能做皮甲,我们想着田地足够用了,去山中打猎还能得到猎物补贴,就驳回了几次申请甲胄的请求。”
“现在想想……”
左侍郎原本还在唉声叹气,突然眼睛一亮。
“毛小虎虽然贪杯好色,但这几年来已经没有什么劣迹了,反倒因为剿匪有功,屡得兵部上评。只是因为他恶迹太多,我等一直不敢给他申请‘加田’,赣州又不是什么大镇,也养不得多少兵……”
他顿了顿,迟疑道:“殿下,尚书大人,蛮人好在山林走动,也许毛小虎正是因为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一直防卫着荆州蛮,苏将军能征善战,可过于端方,如果用了熟悉南方情况的毛小虎协同苏将军作战,也许能立奇功!”
“我不同意!他曾经因为贪杯丢了兵部的上任文书,这样的人,怎能大用!”
兵部右侍郎似乎对毛小虎印象很深,一口否决。
“还有,他强抢民女为妻,逼得人家未婚夫一家去赣州府衙告状,这样私德有亏之人,去南方不是搅和的更乱?!”
另一位负责每年给各地将领打分的职方连连摇头。
这就是兵部的内务了,刘凌插不上嘴,只放下手中记载赣州的军册,开始核算毛小虎手下兵丁人员的消耗和报上来的损耗。
兵部一干大员吵得沸沸扬扬,有的认为这样的人也许有什么奇用,这种不拘一格的怪人才能治得了那些兵痞;
有的人认为既然有十四座军镇贪腐都不严重,更有六地的将领要求增加公田,显然还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大可不必用这么个有争议的人物。
还有一个无法诉之于口的原因,就是毛家一直是萧门的家将,萧家满门被屠尽,毛家对朝廷有没有怨恨很是难说。
这样的人执掌大军,哪怕只是作为副将协助,都不太可能让皇帝放心。
这边在吵,刘凌依旧大致计算出了数字,只是他算完没多久,戴良派来的小吏已经在门外请示,说是再迟就赶不上回宫了,所以刘凌也没有再参与进去这场讨论,匆匆忙忙和诸位主官告辞,就离开了这间书房。
而且过几天他也不太想来了,按照雷尚书的说法,这些人在父皇没有决定之前不能离开这里,以免向外通风报信,十七八位主将吃喝拉撒在一处,那味道能是什么样,可想而知。
刘凌匆匆忙忙和戴良汇合,趁着黄昏之色向着宫中回返,身后的兵部却是有些忙乱,向来是兵部尚书果真调集了人手把守住兵部班房的四周,不准留下来的官员出去。
只是如此一来,京中又要猜测发生什么事了。
刘凌走了,兵部剩下的这些官员们讨论事情也就更加自由而轻松,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干脆就站在桌子上大吼大叫了。